鬼先生甫一擺脫胡彥之,便直奔棲鳳館而來。
他于此間熟門熟路,沒花多少工夫便躲過里外幾重的駐蹕兵力,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了鳳居。棲鳳館上下,能入得鬼先生法眼、配稱「高手」二字的,僅只一個「飛鳶下水」任逐流,還有金吾郎身畔的白發老家人老祝,似也有些蹊蹺,一眼望不出底蘊深淺,此外俱都泛泛,并無鬼先生一合之將。
鳳居內,任宜紫沐浴完畢,特意換上皇后娘娘的睡褸,心滿意足,抱著金絲繡枕沉入夢鄉;銀雪是三姝中武功最高的,雖察覺有人闖入,旋即遭鬼先生制伏,金釧孤掌難鳴,連佩劍都不及拔出,就這么落入敵手,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那瑪瑙小瓶中所貯,祭血魔君稱是濃縮精煉的「牽腸絲」,然以當時場面之混亂,亦不能排除信口雌黃的可能,須找個對象一試,方知真偽。
平心而論,狐異門此番在冷爐谷的行動,可說是一敗涂地:為遷移基地、避免慕容柔的糾纏,主動放棄了苦心經營的金環谷,到頭來,不但失了冷爐谷一地,連十九娘招募而來的豪士也損失慘重;此際在谷中的殘存兵力,怕也是兇多吉少。
他帶來的「豺狗」精銳如戚鳳城、猛常志等,亦慘絕于耿照的寂滅刀下,再加上琉璃佛子的身份敗露……怎么說都是元氣大傷,僥幸保得性命武功,更借天覆功訣提升功體,突破境界,只能說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逆轉求勝的第一步,便是止敗。
唯有停止損失、保住根柢,才有報仇雪恨的機會。
鬼先生很清楚,他該立即返回狐異門最近的據點,糾集殘部,轉移根據地,做好因應對手乘勢揮軍、趕盡殺絕的準備,同時與古木鳶取得聯系,確定立場,甚至該向母親求援,或干脆地承認失敗,趕在追擊之前撤出東海——但怒火吞噬了他。還有那難以言喻的屈辱感。
他只想立刻反擊,用耿照無法反抗的方式,替他制造最大的痛苦……沒什么比這個更重要的了。在荒野中奔行時,那一張張面孔反覆掠過他的腦海:明棧雪、染紅霞、雪艷青、馬蠶娘……
(我要你們……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你……你……」
阿妍終于回過神來,身為天下母儀,縱無臣僚簇擁,畢竟不能如村婦般倉皇失措。她強抑戰栗,鼓起余力挺直腰桿,直視眼前笑意淫邪的俊美僧人,咬牙道:「為……為什么要這樣做?」
鬼先生見她眼底已無一絲慌亂,清楚帶著譴責與憤怒,想起自己多年來聽她傾訴心事、吐露煩惱,不斷顯現各種「神通」替她洗腦;如此費心建立的強固信任,仍不能盡壓此姝之臨場判斷,繼續以神棍之姿加以操弄,就像他對荷甄施藥、奪其處子身,甚至毋須動武強逼。放眼皇城禁內,誰能反抗佛子圣諭?他所吐露的每字每句,本就富含無上妙道,能增智慧蓮華啊!
該說她天生母儀不役于人呢,還是自己低估了這名女子的聰慧與剛毅?無論是何者,蹂躪起來都將樂趣倍增啊!
「因為我想……」
他強抑腹下翻騰的色欲,挑眉笑道:「同娘娘借樣東西,料娘娘不肯出借,只好使些手段。區區宮娥,恰是試驗手段的白兔貓兒。」
阿妍強忍怒火,沉道:「你要借什么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