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玉骨檀木的描金屏風沖天而起,那股「氣」卻搶在屏風被斬開之前,再度散逸,如一陣和風般吹過斷口,倏地在鬼先生身后凝聚成形!
只可惜蛻生天覆功之能,遠遠超過來人的預期,鬼先生在斬破屏風的剎那間,即窺見一抹殘影橫里挪出刀勁的邊極、再以極微妙的時間差閃掠而回,再不猶豫,肘掌齊施,擊肉聲密如連珠,來人幾度朝他身下的袁皇后探手,都被鬼先生截住,但那人不住移形換位,片刻也未停留,連身形也無由看清。
鬼先生百忙之中,靈光一閃:「要救皇后么……教你個乖!」
隨手賣個破綻,趁那人欲搶皇后之際,身后左掌旋斬而出,使的正是「分心多用」的法子。兩股勁力對撞,那人被掃飛出去,「砰!」
摔入錦帳深處,與任宜紫等相隔甚遠。
那鳳榻十分寬大,從鬼先生處望不見那人落點,以適才掌刀吐勁后的反饋,鬼先生竟不能肯定是否重傷了對方,信手拂了袁皇后的穴道,起身欲看;下身一離皇后娘娘嬌腴微濕的臀股,一聲極細極微的嗤笑便鉆入耳中,心頭微凜:「原來這廝所圖,便是誘我離開皇后,以免拿作人質。」
所幸皇后仍在腳畔,無論誰來,料想變不出什么花樣。
以阿妍的耳目與處境,渾不知短短一霎間,已環繞著自己發生了如此激烈的爭搶,只道妖人弄壞了屏風,身后睡榻的方向傳來巨響,一名女子哭喊道:「娘娘救命!娘娘救命!」
阿妍自顧無暇,卻習慣了承擔他人的仰望,掙扎著回頭,細聲叫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哭道:「小童……小童乃鄴城郡毅成伯吳善之妻明氏,今日才陪世子晉見過娘娘的,誰知返家途中,為賊人所擄……娘娘救我!」
「小童」乃古時封疆諸侯之妻用以自稱。此說甚是典雅,一開口便博得了阿妍的好感——白馬朝開國不過三代,功臣宿將多來自草莽,宅邸內外無甚規矩者眾,為此宮廷內還設有禮儀官,以免這些人面圣時鬧出笑話。
但阿妍這幾日都不在棲鳳館,哪見過什么明氏?封鄴城的毅成伯吳善她倒是有些印象,記得在求謁清冊上看過,應是妖人見其妻貌美,竟搶回棲鳳館內藏匿……驚怒之余,復陷掙扎:一方面這吳善之妻明氏嗓音動人,雖不知能喊得多大聲,但總比自己強,盼她出聲示警,引來金吾衛士;另一方面卻又擔心妖人對她出手,平白賠上一條性命,心中不忍。
鬼先生赤裸而立,將全身肌肉放松至極,看似毫無戒備,實已調整至最巔峰的狀態,蓄勢待發,隨時都能出手;面上絲毫不露聲色,嘴角微揚,乜著趴在錦踏深處,那手托香腮、小腿輕踢的絕色麗人。
她的衣襟被齊整地斜切至乳下,露出白皙的胸口與精致絕倫的鎖骨;飽滿的玉乳將肚兜撐得玲瓏挺凸,當真是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太瘦。尤其那張明艷無儔的臉蛋,簡直不似人間應有,縱在半裸的皇后娘娘之前,誘人的美色亦絲毫不遜。
(……明棧雪!
鬼先生口唇歙動,尚未開聲,才發現她連化名都安排得絲嚴合縫,吳善之妻明氏有個叫「棧雪」的閨名,半點也不奇怪;反正無論自己說什么娘娘也不會再信,要揭明棧雪的底只怕不易。
明棧雪明眸含笑,出口卻是語帶哭音,真個是我見猶憐,聽得人萬般不忍。
「惡……惡賊!娘娘千金萬貴,你……你莫欺辱褻瀆她,你要做什么……都沖著我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