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家給人看了、或碰了身子,眞有那么恨,非除之而后快?”胡彥之忍不住轉向染紅霞。“我就問問,學術研究而已,沒別的意思。”
染紅霞俏臉微紅,縮著粉頸呑吞吐吐半天,難得露出一絲小兒女的扭捏羞態。
這問題偏就她作不得聲。耿郎明明對她做了更過份的事,她非但沒想過殺人,連心都交了出去,損失不可謂不巨。事實上,師父的舉措令她難出一語以辯,完全不理解動機為何,只覺莫名其妙。
“你問別人去!我…………我不知道。”
“就是我遇過都沒有啊!難不成是脫的樣本不夠,這么巧都遇上了好姑娘?”
你就別造孽了。耿照心中暗嘆,趕緊轉移話題。“前輩,那件奇特的灰袍,又是什么來歷?怎會落入胤前輩手中?”
“那件寶物叫鶉衣,江湖盛傳,乃東海央土之交的百結幫頭頭,人稱‘覆手金銀’的舍君憑所有,也有說是百結幫的幫主信物。”
“百結幫?”耿照從未聽過有這樣的江湖門派,染紅霞亦是一臉茫然。胡彥之笑道:“其實就是叫化幫,取‘鶉衣百結’的意思,自家喊起來好聽罷了。不過幫主信物什么的,只怕不眞.”據我所知,百結幫從沒有嚴密的幫會組織,更別說傳承大位。‘乞相公’舍君憑失蹤后,化子幫里雖沓出過一二名出類拔萃的人物,戰亂一興,人人都成了乞丐,偌大的化子幫撒到天下這么大的場子里,最終也只能風流云散,連聲音也聽不見。“
蠶娘饒富興致地望著他。
“以你的年歲,知道百結幫已屬難能,居然說得分毫無錯,怕連眞的叫化子也不及你。”
胡彥之笑道:“我曾拜‘俠乞’嚴笙為師,沿門托缽,唱過好一陣《蓮花落》的,他同我說過幾回。只是連叫化子師父也不知道,舍君憑為什么會有這件鶉衣,又是什么出身來歷,總之是挺神秘的人。”
蠶娘連連點頭。
“嚴笙這娃娃,的確稱得上出類拔萃了。”轉對耿、染二人道:“鶉衣的確不是什么百結幫信物,本該叫‘火浣天衣’,是儒門三槐之一司空氏代代保管的至寶。舍君憑身為司空家的陪臣,約莫沒膽子將主上的寶衣穿在自己身上,之所以隨身攜帶,以‘鶉衣’之名掩人耳目,是有極深含意的。”
耿照靈光閃現,雙掌互擊。
“是了,那名帶著幼時的胤丹書前輩,流落到莊園外的老乞丐,莫非就是舍君憑?”與胡彥之交換眼色,顯也想到了同一處。
蠶娘卻未頷首,嘆道:“就算是,也無從得證了,或是舍君憑,也可能是受他托付,接管了火浣天衣之人,總之是不可考啦。”
耿照揚起濃眉,斟酌片刻,小心問道:“那名老乞丐是被人殺死的么?抑或是病死或老死的?”
蠶娘美陣流轉,抿起小嘴,似笑非笑。
“聰明的小子!他確是遭人毒手,非須于天年,不過那時我們還不知道,是后來才聽得目擊之人的證詞。老丐死時,丹書年紀還小,印象模糊,只記得在流浪中途,那人便將火浣天衣穿在他身上,囑咐他絕不能丟失,亦不可任意褪下,不知不覺養成了習慣,一路從抱肚穿成了小兜,除了沐浴清潔,十年間絕不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