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勁倏收,一股奇陰寒氣吹出狹孔,呂墳羊的聲音辨不出是驚喜或失望,又或兼而有之,斂起狂態,沉道:“快使《昊天眞訣》袪除火勁,以免經脈受損!”
“什么…………什么《昊天眞訣》?”
胤丹書頹然仆地,唯恐摔著了少女,致使背創迸裂,環著她不敢松手,豆大的汗珠滴上少女酥瑩膩潤的胸脯雪肌,彈滾迤邐滑不留跡,彷佛眞無一絲毛孔。
“日月星辰,欽若昊天!那人沒教你么?氣走三焦,水谷入海,決瀆激濁,以拱外衛…………發什么愣?要命就快照著做!”扼要講解了一遍。
胤丹書雖未學過,口訣所指卻與他體內的眞氣運行若合符節,凝神細聽,登時生出茅塞頓開的驚替。
他天資穎悟,又諳醫理,稍點即通,盤膝而坐、五心朝天,仍把杜妝憐抱在懷里,以免山內異人再使花樣,不多時便將體內燥毒悉數驅出。
多年來不避寒暑、勤修苦練而得的一團丹田之氣,彷佛為口訣激揚活絡,突然運轉起來,走遍四肢百骸,霎時神清氣爽,耳聰目明,彷佛有用之不竭的氣力,若非擔心引來守衛,少年幾乎想一躍而起,縱聲長嘯,才覺過癮。
“哼,區區”章〈太陰望舒篇〉,便教你抓耳撓腮,歡喜得猴兒也似,短視村夫,豈堪大用!“
呂墳羊冷冷哼罷話鋒倏轉,肅道:“舍相死了,是不是?他將袞衣托付與你,卻來不及說這物乃儒宗至高、皇極殿之主才能披掛上身的‘劍、印、袞’三件象征之一,常人無此命格,不能隨意穿著。你的掌法也是他教你的,是不是?”
胤丹書敏銳地察覺他已不稱拳法,改口說是“掌法”,還有口氣中難以言喻的失望與寥落。
然而暗中授他武藝之人,所傳確是拳法無誤。
胤丹書為守諾言,征得那人同意,習練時易拳為掌。少年隱約覺得,這套武功以掌使之,似更得心應手,一改出拳時的狠辣,處處留有余地,收放益發隨心。
“不是。”他搖了搖頭:“這件兜確實是兒時一位老伯伯給我的,他十年前已然去世,并未教我武藝,也沒說過他貴姓大名,我時時念著他的照拂,恨不能為他的碑冢書字。老伯伯名叫‘舍相’么?是哪兩個字?”
“他叫舍君憑,過去侍奉過我。我半生離家,避之唯恐不及,不料最后尋至這黑牢外的,依舊是家人。”感慨萬千,久難自己。
不知是不是錯覺,胤丹書覺得他的口吻雖然哀傷,先前的那股失望卻莫名消失了,語氣措辭突然變得很文雅,像是莊主那樣的讀書人似,一點都不像他熟悉的狂“這件袞衣,舍相是拿來給我的,可惜他看不見我親手接下的模樣了。”
呂墳羊道:“你脫下還我,我便教你如何救治小丫頭。”
“也不能迎迫我說足誰教的武功。”胤丹書想了想,加上這一條。
“成交!”呂墳羊笑起來。“看不出你小子挺淡泊,寶貝都沒放眼里。”
“物歸原主,舍伯伯想必也開心得緊。”少年笑道:“我要謝謝前輩,讓我知道了恩人的姓字。”洞中呂墳羊默然許久,才喃喃說道:“〈太陰望舒篇〉你給我用心悟練,下回再來,我要考較你。”巨細靡遺地說了解救杜妝憐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