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禮貌。什么老怪物?是你的恩人。”胤丹書神色警醒,眺向柴扉縫隙,片刻才低道:“后來再去,前輩便還給我啦,說是懷緬夠了,已長記心中,用不著倚賴身外物。”
“那倒好,省得我替你討回。”聽來她還眞有此打算。
胤丹書嚇出一身冷汗,趕緊轉移話題:“是了,這兜兒的布料很是奇特,烈火也燒不壞,反而潔白如新,難怪從前我怎么都洗不干凈,原來用水不成,得用火才是。”
杜妝憐哼道:“洗不干凈也不扔,這兒的人這么苛待你?”
“是舍不得罷。”少年就著切口細撫潔白的衣布,露出懷念的笑容。“舍伯伯留了這個給我,穿著它,就好像不是一個人似的。”
杜妝憐望著他,似有些出神,見他抬起眼眸,已來不及轉開視線,提起持剪之手,從環柄當中伸出幼嫩的尾指,刮著雪靨羞他。“大男人穿肚兜,成什么體統!難看死了,留給你兒子穿差不多。”
胤丹書笑道:“你怎知不是女兒?”見她手里的利剪,“岣”的一聲指著她:“你干嘛老拿剪子捅人?這習慣很壞知道不?還給我。”伸手欲奪。
杜妝憐敏捷避開,一臉冷蔑:“我眞要捅你,你幾條命也不夠。”胤丹書忽然想到,她適才一戳,勁力同病中相差無幾,甚且還弱了些,以她身子恢復的程度,確無傷人之意────當然是按杜妝憐的標準。
依正常人看,刺血見紅肯定結仇,誰理你出手輕或重?還沒開口教訓她,驀地寒芒疾掠,胤丹書閃電縮手,攢緊拳頭,掌心這才傳出極其薄銳的痛感,鮮血滲出指隙。
“這才叫捅你。”少女淡道,倨傲的俏臉上毫無歉意。
胤丹書的臉拉下來,罵人的話都到了嘴邊,忽想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強抑驚怒,沉聲道:“你不可以這樣刺別人,知道不?名門正派的弟子尤其不可以,這樣會惹麻煩的。就算師長能包庇掩蓋,也只會讓你的麻煩越惹越棘手,總有一天她們再護不了你,那該怎么辦?”
杜妝憐微噘著櫻唇,似有些錯愕,料不到少年居然不是破口大罵,而是為她擔心,不知怎的小臉微紅,縮著粉頸冷哼:“我又沒刺別人。刺你行不?”
胤丹書的臉也紅了,很難判斷是羞赧抑或憤怒。杜妝憐沒見他臉這么難看過,拒絕答腔的模樣也十分希罕。
冷戰只僵持了片刻,少女乖乖交出剪子,向他伸手,胤丹書板著臉揮開兩次,終于抵不過她更加冰冷的、無機質似的執拗,心不甘情不愿地讓她握住腕子。
杜妝憐以敷粉似的指尖,一根、一根掰開他握緊的拳頭,捧著手掌湊近口邊,伸出丁香顆兒似的細小舌尖舐著,宛若幼貓。
胤丹書目瞪口呆。
少女的舌尖細涼,舔得掌心又麻又癢,同樣是膩滑已極,卻迥異于指尖膚觸。
他覺得女孩子簡直是另一種生物,不僅和自己沒半分相似,連他一貫自豪的想象力在她們奇妙的身體之前,都貧瘠到了異常可悲的境地。
而杜妝憐顯然很喜歡血的味道,精致的臉蛋紅撲撲的,彎睫低垂,舔舐得十分專注,淡淡緋紅從雪肌底下透出來,宛若對剖的新桃,明明鮮滋飽水,卻看不出水藏何處,綿密渾成,說不出的粉潤。
他從沒這么近的看她,也沒見她的臉這般紅過,空氣變得極其灼熱,汲進鼻腔里的每一絲都能燙傷人似,急遽膨脹的肺部只差一點便要爆開。
少年歙動著鼻翼,有種即將窒息的感覺,身子卻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