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大夫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初步完成傷口的縫合,當大夫好整以暇地現身時,雪貞著實嚇了一大跳。現在,她總算明白了,大夫并未縫合傷口,而是以燒紅的銅斗壓烙創口止血,然后忍痛更衣易容,才能完成這不可能的演出。炮烙確實是醫經明載的應急止血之法,但以大夫的傷勢,不啻是雪上加霜;勉強施為的結果,伊黃粱終于撐持不住,暈厥過去。
雪貞摸著他發燙的額頭,明白時間毫厘必爭。
“準備針線刀器,煮水洗滌過包扎用的布條,金創藥備便。”她望著少年,刻意放慢說話的速度。除了讓他讀懂唇語,其實也是幫助自己寧定心神,以免緊張誤事。“接下來……你要協助我,明白么?”
少年不是頭一回替大夫打下手。自他入谷,大夫便讓他和雪貞輪流擔任助手,復健上軌道之后,少年從旁協助的次數,甚至超過了雪貞,似乎大夫認為這對少年的復原頗有幫助。
“我去準備。”少年打著手語。“你來……弄醒大夫么?”
伊黃粱的醫術天下無雙,萬一伊黃粱需要治療,誰有資格動他?
當然是他自己。少年頭一次看到大夫自己替自己縫合傷口時,表情令雪貞忍不住“噗哧”一聲,差點笑彎了腰。伊黃粱就算對自己用了麻沸散,依舊能夠操刀;無論是麻藥或魚骨利刃,世上沒有其它人,能如他這般精準控制。
但這次不一樣。
“要刮掉焦肉才能縫合,不用麻沸散,大夫會痛得斷息昏迷;一旦用足劑量,他就不可能醒著。”少婦深吸一口氣,盡量顯得信心滿滿,成竹在胸。
“……這回,我來替他動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