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此說,害我以為家里有三個男人。”耿照苦笑。
不過梳整精潔的木雞叔叔,讓耿照有種難言的熟悉感,非是相貌,而是這般豐神俊逸,總覺在哪兒見過,一下卻說不真切。
耿照帶走木雞叔叔之前,在長生園里留了刻字給韋晙,說是奉二總管之命,讓他勿要驚慌。以韋晙之精細,不必擔心他四處嚷嚷,此事就此按下。
沒見到七叔,固然遺憾,計畫依舊要繼續進行。耿照并不想與“古木鳶”發生沖突,至少在談判之初,毋須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必要的準備卻不可少,最起碼不能空著手去談。
藏鋒與昆吾劍柄鞘皆損,符赤錦得自胡大爺后,不忍良人之兵狼籍如斯,藏鋒既借自邵咸尊,交予他修復,自是上上之選;他若心疼寶刀毀損,不肯再付,也算替耿郎了卻一段宿因前緣,從此兩清。但昆吾劍的歸屬,卻較藏鋒復雜許多。
染紅霞出身水月停軒,劍交許緇衣,似合情理,然而三乘論法大會之上,這位代掌門明知師妹心之所屬,仍逼迫她與耿郎相斗,就算頂著拯救流民的大義名分,寶寶錦兒對此人殊無好感,自頭至尾,就沒有水月停軒這個選項。
鎮北將軍府的代表、二掌院的親舅舅白鋒起,據聞也在城中,符赤錦對這位威名赫赫的都指揮使無甚惡感,可惜白家的“掛印劍法”與游尸門的前輩高人有點過節,貿然上門拜訪,萬一給看出端倪,怕是麻煩得緊。想來想去,也只剩下流影城了。
橫疏影沒見過符赤錦,但對她一向觀感不佳。
在二總管心中,能匹配弟弟的,起碼得是染紅霞這般品貌出身,在青云路上拉耿照一把,省卻幾年冤枉工夫。豈料這邪派妖女不知怎的,竟攀了個“耿夫人”的身份,鬧得滿城皆知,日后不管耿照欲娶哪家淑女,難不成還得先演一出“七出”么?這……成何體統!
在棲鳳館內聽聞“耿夫人”求見時,橫疏影差點沒忍住脾氣、沉落俏臉,總算展現總綰一城的氣度,含笑應了,沒教通傳的小太監瞧出心思。
這場“姑嫂”會面的內情,只她二人知悉,事后對耿照說起,雙方都是輕描淡寫,巧笑倩兮,沒有一句惡語。橫疏影不好直承昆吾劍是七叔所鑄,真送回城內的鑄煉房,教屠化應等大匠見得,怕要掀起軒然大波;反正鋒刃無損,讓符赤錦委由邵家主修復便了。
倒是耿照從朱城山歸來,往棲鳳館報平安,橫疏影沒再叨念“娶妻須看出身”那套陳詞,聽耿照脫口喊符赤錦“寶寶錦兒”,也不生氣,喃喃道:
“是了,想來……她也有疼愛她的父母啊。”口氣溫婉,竟無一抹針鋒。
耿照返回朱雀大宅后,忍不住嘖嘖有聲,很佩服似的打量著艷麗的少婦:
“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能收服我姊姊?”
“就你胡說!”寶寶錦兒促狹似的伸出兩指,捏了捏他的嘴皮子,笑道:
“橫姊姊好得很,又精明能干,什么收服她?是我對姊姊服氣得要命。”耿照久久難釋,認真考慮該讓她做盟主,別說狐異、血甲兩門,指不定連七大派都能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