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露出自嘲般的笑容。
“我吸收橫疏影進入組織,是從號刀令得到的啟發。若能由音韻入手,破解號刀令的秘密,如此秘穹、水精乃至刀魄的運行之理,便有機會獲得合理的解答。可惜此法不通。”
耿照留意到他三番四次強調了“我”。
“但高柳蟬……不以為然么?”
“他說我這是投機取巧,我不否認。”老人不覺微笑,片刻才斂起笑容,輕哼道:“但他以為,必須由刀魄入手,才能通解其妙。一直到縮小的人工秘穹設計完成,實際制作出來,炮制刀尸才真正得到成功;在此之前,我們弄死了幾個人,他便不肯再干了。
“秘穹運轉起來的樣子,活像個巨大的刑具,人縛在其中,一不小心就給碾碎了、甩爛了,要不就痛苦哀嚎而死……那是我這輩子最恐怖的經歷之一。我不知三十年前妖刀之亂時,他們是怎生辦到的,或許他們就是眼睜睜地看人死,或者當時的秘穹運作得更好,不似如今這般遲滯。”
耿照眼神很冷。“臺丞客氣。較諸用心,實無不同。”
蕭諫紙笑得諷刺,并未辯駁,哼道:“總之,高柳蟬是不讓我試了,開始著手設計縮小的秘穹,能更好的利用水精殘力,非任其虛耗于推動巨大的石窟之上。他花了三年才成功,完成之后,卻不許我尋人試驗。”
但破解妖刀、乃至刀尸的秘密,也是追索陰謀之人的一條線索,犧牲了這么多人,背負著惡名,古木鳶與高柳蟬早已沒有回頭的路。
“他想了個蠢法子。”蕭諫紙冷笑:“在確定復制秘穹不會弄死人之前,他只用自己來做試驗,每回只嘗試極短的時間,但每兩三天就弄一回;隨著間隔拉長,在人造秘穹上也待得越久。”
耿照聽得目瞪口呆,幾乎驚起。
“你是說七……高柳蟬他,也是刀尸?”
“那就要看你,怎么定義‘刀尸’了。”老人淡然道:
“這般胡搞的時候,我們還沒有‘擊鼓其鏜’,沒有‘失魂引’……什么藥都沒有,他是生受了刑架的痛苦,像是要給那些枉死的人一個交代似的,然后又挺了過來,唯恐他們的犧牲平白落空。
“他算不算是刀尸?我不知道。什么妖刀武功、違背常理的內力運行之法,他一樣也沒有,內外武功同原本一樣,也不知是什么緣故。但刀尸有的頭疼、失眠、雜夢,靈肉分離似的詭異體驗……他一樣都沒缺,劇烈的程度,以致后來應付其他刀尸時,簡直游刃有余。
“得到這種笑話般的結果,自是令人氣沮;勉強要說有什么收獲,便只有他對刀魄的感應,乃是空前絕后的強大,不惟感應,只消手握刀魄,他便能遁入虛空之境,我親眼看他在睡夢中渾身發顫,真氣以奇詭的形式奔竄流走,隔著大老遠都能感受氣機的異常。
“我這輩子,只見過一門像這樣的武功,即使兩者絕不相同,但與今世武學大相逕庭這點,卻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