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暴虎”極衡道人——扮作青衣寒士,約莫是掩人耳目——始終沒再露面,耿照略運碧火真氣,簾后已無一絲聲息,料想是從堂后掩走,連露臉的風險也不肯冒。
雷門鶴不耐掀簾,才知人去樓空,見耿照投以詢色,苦笑道:
“當年……的大戰中,他被一名高手打破了膽,其后雖有諸般遇合,練就一身高強本領,卻成這副模樣,做什么都格外……小心。”耿染聞言相覷,哭笑不得。
說是“要談”,畢竟一敗涂地,偌大的廳堂里只剩三人,連算人頭雷門鶴都是弱勢的一邊,任人宰割的滋味頗不好受。正斟酌著怎生試探,卻聽耿照道:
“我聽人說,商談首重誠意。只消有一方無誠,兩邊終究是白費了時辰,誰也沒好處。這樣罷,我先拿出誠意,希望四太保也能以誠相待,兩方各取所需,互蒙其利。”說著一揚手,將一物拋了過去,
雷門鶴信手接過,只覺掌中沉甸甸的,卻不是鐵簡是什么?
“這……”他半信半疑,猜想不到少年何以如此,戒慎道:
“典衛大人的意思,請恕我不能明白。”
“若不能提供對方最想要的物事,以最合理的條件,這樣合作起來,未免太沒意思。”耿照笑道:“此物若四太保并不想要,隨手扔了便是,于我無甚了了。倘若四太保覺得受用,我想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雷門鶴已不存輕視之念,然而少年的氣度,再一次給了他意想不到的答案。眼下,他心里只剩下一個疑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將鐵簡收入懷中暗袋,唯恐多見得片刻的光,少年就會突然反悔,小心問道:“典衛大人方才曾說,本幫之危,猶如壘卵,小人不能明白。風火連環塢雖遭祝融肆虐,并未損及本幫根本,這般惡意的流言,大人卻是自何處聽來?”
耿照微怔,撫膝而笑。雷門鶴見他無言以對,料是虛張聲勢,畢竟剛拿了人家的好處,沒想讓他太過難堪,索性露出會心之色,兩人相視大笑。只染紅霞一人莫名其妙,不明白有啥好笑的。
“我本來也不知道,是來到此地才知道的。”
也不知笑了多久,耿照好不容易收了笑聲,抹去眼角淚漬,搖頭道:“我一見雷逢春,便知貴幫的麻煩,比我想的還要嚴重。幸而今日有我,四太保算是保住一線生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