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殺的賤貨啊!”云錦姬哭喊著,如唱大戲一般。“將來我要指望誰?”
獨孤天威越檻行出,掄著隨手從靈前抄下的銅燭臺,當著官差的面活活將她打死,打得紅白噴濺,分不清是燒融的蠟液抑或腦汁髓漿。打完一抹臉,沖嚇傻的衙差笑道:
“不好意思啊,家教不嚴,貽笑大方。一會兒請官爺們吃酒,全都吃上啊。”
到底他和小影兒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再聊天了呢?
獨孤天威竟已想不起來。客居京城的記憶和這里就像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不只是人,連畫面背景的色調都不一樣,活像上輩子的事。
回過神,橫疏影已不和他說事了,反正說了也沒用。
但生死忒大的事,你怎不問問我?
“小影兒是你和我,聯手害死的。我是害死她的頭,你是害死她的手。”
把鮮血淋漓的鐵烙桿子一扔,一等昭信侯頹然坐倒,爬了滿臉的分不清是汗是淚,眼神空洞,眸焦彷佛落在極遠處,低聲道:“她跟了我,注定慕容不放過她;你沒拉住,所以她便死了。她這一生就我們兩個男人,我們都是廢物,是不折不扣的王八蛋,是天底下最沒用的東西。她錯信了我們,才落得如此下場。”
他從懷里摸出了一封未拆之信。
那是從耿照身上搜出來的,橫疏影在獄中留給他的遺書。
橫疏影自縊后,牢房里找到這封書信,軍卒不敢自專,連忙呈交將軍,慕容方知橫疏影與耿照的關系非比尋常。若橫疏影生前傳出此信,或是聲東擊西之計,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命都不要了,還顧著使什么奸宄計謀?
將軍看過與否,耿照不得而知,也可能檢查過后,再取新封封起也說不定。總之,這封遺書被送到朱雀大宅,再由符赤錦轉交耿照。耿照出冷爐谷后馬不停蹄,尚未拆讀,后又落到獨孤天威手里。
你……為什么沒給我留下只字片語呢?
是沒話說、不想說,還是再不必說了?
要到失去之后,才發現自己丟不起,男人就是這般愚不可及的蠢物啊。獨孤天威寂寞地笑了起來,將信封移到燭火上,看著輕煙繚起,火舌吞卷著紙張,就這么捏著直到全化成灰。
“我打算用一輩子來贖罪,不停地處罰自己。你跟我一道。”
他拍拍手掌起身,拇食二指有著可怕的燻痕,污濁的空間氣味里隱約有脂肪燒焦的惡臭。“你如果想逃,我就殺你父親和姊姊;你如果不夠痛苦,沒有像我現在一樣痛苦,我就拿你父親姊姊來彌補當中的差距。只消你和我一般痛苦,他們便能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