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枯槁的臉上爬滿擔憂,溝壑縱橫的皺紋擰成一團,像被揉皺的草紙。
她渾濁的眼珠死死鎖著草席上的兒子,指節因用力攥著粗布衣角泛出青白,連帶著肩膀都微微發顫。
可下一刻,她猛地屏住呼吸,干裂的嘴唇微微張開——兒子原本抽搐不止的身子竟漸漸平穩,胸口起伏從急促的喘息變成勻凈的起伏,像風停后漸趨平靜的湖面。
那抹縈繞在他周身的柔和氣息,正似初春細雨般絲絲縷縷滲入四肢百骸,撫過每一寸緊繃的筋絡,連空氣中都漫著淡淡的生機。
柳嫣然指尖凝著瑩光,輕聲解釋這是在疏通經脈、溫養內臟,若不這樣做,后續注入的生命之力只會像洪水沖垮堤壩,徒然讓他內臟碎裂、經脈寸斷。
話音未落,她已催動體內靈力,淡綠色的生命氣息順著男子的百會穴緩緩滲入。
圍觀的村民們瞬間瞪大了眼,有人驚得張大嘴巴忘了合攏,有人下意識揉了揉眼睛,他們瞳孔劇烈震顫,仿佛在正午灼目的陽光下,恍惚見了怪事。
草席上的男子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原本腫成暗紫色的小腿,正一點點褪去淤青,透出健康的淡粉色,連扭曲的骨骼都在發出細微的“咔噠”聲。
“這......這是活過來了?”有人顫聲低語,打破了死寂。
老嫗渾濁的眼淚突然決堤,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滾落,砸在布滿補丁的衣襟上。
她本來都要放棄了,是顏赦一行人憑空出現,竟讓這絕境里生出了活色。
她癱坐在泥地上,先是壓抑的嗚咽,漸漸變成放聲大哭,哭聲里混著后怕與狂喜,驚飛了院角槐樹上的麻雀。
柳嫣然額角滲著細汗,卻始終維持著靈力輸出。
直到男子的面色徹底紅潤起來,她才收了手,輕聲道:“經脈已通,性命無憂了。”
“好了。”
柳嫣然緩緩直起身,精致的臉頰沁著細密汗珠,她抬手用袖口輕輕拭去,嘴角隨即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眼底還殘留著靈力透支后的微瀾。
“我......我竟然還活著?”
不過片刻功夫,草席上的男子猛地睜開眼,視線觸及老嫗的瞬間,這個素來被鄉鄰稱作“硬漢”的劉二,竟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起來。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未愈的傷口被牽扯得一陣劇痛,眉頭瞬間擰成疙瘩。
手臂無力地晃了晃,才顫抖著抓住母親的衣袖,聲音哽咽:“娘!兒子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啊!”
尾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滿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劉大娘慌忙按住他亂動的身子,枯瘦的手掌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哽咽著柔聲安慰:“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劉二死死攥著母親的衣角,身軀顫抖,淚水順著臉頰滴滴滾落,砸在衣襟上。
哭聲里裹著劫后余生的激動,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滿是失而復得的慶幸。
情緒稍定,他瞥見周圍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