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難以明白,就算人心是偏的,至少他也是兒子,就真的想讓他死嗎?
沈家山不說話。
沈硯舟第一次步步緊逼的追問:“你們把我媽的死歸結在我身上,先不說有沒有道理,我認了。但我死了,她能活嗎?”
沈硯舟一字一句的道:“如果她能活,我可以去死!可是她能嗎?”
沈家山終于稍微轉過身,看著此刻沈硯舟像一只被揭了傷疤的小獸,他眼里依舊沒什么感情。
只說了句:“好啊,那就你死,讓你媽回來。”
放下這一句,沈家山轉身離開。
沈硯舟繃起來的質問像是一瞬間被卸了個干凈。
好半天,嘴角自嘲的扯了一下。
許輕宜進去的時候,沈硯舟轉頭看著窗外,那個側影落寞孤寂,看得人莫名心疼。
“沈硯舟。”她輕聲喊他。
沈硯舟慢慢轉過來,看了她,沒有笑。
突然問她:“你知道我媽是怎么死的嗎?”
許輕宜微微抿唇,摸了摸他有點滾燙的手,“先不聊這個……你是不是發燒了?”
她轉手又去摸他額頭。
沈硯舟躲開了,捉了她的手不讓試體溫。
她知道他可能是受了沈家山的一些刺激,一臉嚴肅的看著他,“你的身體是第一位,不管你爸或者你哥想讓你怎么樣,我只想讓你好好,你聽誰的?”
沈硯舟沒再堅持。
他確實發燒了,許輕宜去喊了醫生過來。
不過這會兒醫院到處都是病人和傷員,醫生來得比較慢,沈硯舟繼續著剛剛的話題,“我媽就是地震沒了的,所以他也想讓我在地震里去死。”
他看起來并沒有悲傷了,很平淡的敘述。
“我好像和你說過,我被綁架過,那次家里人態度也就那樣,只有我媽緊張,她賭上自己的命把我救回去,從那之后背地里對我要溺愛一些。”
那些溺愛,估計沈家山和沈聿橋就已經夠嫉妒的了。
“我去云縣,我媽和沈家山鬧了不愉快,半夜過來找我,她要帶我出去野營散心,路上就遇到了地震,山體塌方了。”
許輕宜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只是握著他的手,“那你就替阿姨,把那一份也活下去,他們越看不得你好,你越輝煌,多好?”
沈硯舟看了她好一會兒,終于笑了一下。
醫生過來了,給他量了體溫,說是正常情況,保證休息,下午再燒的話再看。
結果下午沈硯舟就要出院。
許輕宜勸了,沒勸住,醫生也說身上并沒有傷,腿上劃了個大口子也算皮外傷,纏了紗布,回去按時換藥,養著就行。
縣里這次地震說慘烈也慘烈,但主要集中在建筑密集的地方,比如酒店這種,一個倒了,周圍全都遭殃。
整體說起來,居民的損失還沒那么嚴重。
但是縣里資源有限,倒塌的酒店要清除、恢復交通,各部門聯動處理的能動性都不是很理想。
沈硯舟帶著她直接去了陸危那兒住。
陸危的三室一廳住宅,一下子住滿了人,柯燕主臥,她和沈硯舟側臥,時卿一個臥室,陸危直接睡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