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大學免學費,學校還給發補助,天大的好事啊。
打從頭一年有家長來問怎么把考上大學的名額讓給家里頭的男娃娃以后,牛翠蘭就多了個心眼,天天朝那三個女娃娃家里頭跑。
得虧跑得勤,才知道有個女學生被關家里頭不讓上學。
家里頭就怕女娃娃跑了以后指望不上,那還不如不上學就呆家里準備結婚呢,好歹也是一筆彩禮。
也虧對方沒防備,牛翠蘭才能把人放走。
往后幾年就難多了,雙方彼此都有經驗了,年年都得撕巴一回。
有一年又是個小姑娘考上了大學,牛翠蘭領著幾個老師護送人上車了,家長從后頭追來了。
擱家長眼里,這群老師跟離間家庭的壞人也沒兩樣了。
估摸氣頭上,當爸的懷里藏刀了,直撲身材最嬌小的女老師去。
牛翠蘭反應快推了一把。
她始還不覺得疼,周邊驚呼聲不斷才低頭看腰子上那一把刀,瞧見出血才開始頭暈目眩身體發軟。
再醒時眼皮子睜都睜不開。
耳朵倒是能聽見醫生叨叨得請省里頭的醫生下來做手術。
這年頭醫院也是包干制度,一個大醫院包一個小醫院。
有需要手術的時候,大醫院會下來醫生操刀,單位里有補貼,但是出診不會額外收錢。
饒是如此,費用也不低呢。
人家就得問一問,這是民辦老師吧,那自費的款項就多咯,因為傷到腎,保不齊還得換腎。
換腎不是把壞了的腎換掉,然后把一個正常的腎擱摘掉的腎的位置,而是身體里又多了一個腎,就好像給多加個口袋,把新的腎放進去,然后把動脈和靜脈給接上。
老牛家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尋思多個腰子那收費確實應該很高。
醫生還叨叨著,這年頭國內換腎主要是尸腎移植,來源多是犯人,可難等了。
牛翠蘭聽見上一秒還在說話的親媽停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沉沉的,“我們暫時能湊出五十萬。”
雖然睜不開眼,但牛翠蘭心里頭有數。
雖然改革開放才過去五六年。
先鋒生產隊如今固定資產三百萬出頭,銀行存款兩百來萬,另外還存有四年的口糧。
親媽是要挪生產隊的本來救她呢。
醫生的聲更更高了,直叨叨用不了那么多,真到那時候所有費用加一起大概三四萬。聲音漸漸弱了,顯然是移到了外頭說話。
“翠蘭”
是親大哥牛進倉的聲音。
牛翠蘭心想著,怎么還哽咽了呢,她還沒死。
“翠蘭,你絕對能活,哥就告訴你一人,咱媽其實不是真的媽…”
牛進倉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就只想叫妹子多點求生意志。
這腰子都壞了,再安個腰子的話聽著也不那么靠譜。
人就想叫妹妹心里有個底,哪怕真不行了,下去也不要害怕,咱媽下邊一定有人!
說著說著,牛進倉已經泣不成聲。
牛翠蘭能察覺到腳步匆匆離去,不一會又有人躡手躡腳的進屋來替自己掖好被子。
“翠蘭啊,我是大嫂”
“趁著你哥不在,嫂子說幾句心里話”
“其實,咱媽能耐大著呢,救人的本事肯定有…”
”媽的身體里頭,早就換了個人了…”
推門而入的動靜讓黃水仙及時住了嘴,觀察小叔子應該沒聽見,又見人呆在病房前沒有走的意思,只好匆匆結束出了門。
“總算走了”牛進家嘟噥著坐下,“姐,我文化水平不高,不知道怎么說,但有件事想告訴你…”
雖然牛翠蘭到底沒到換腎哪一步,但醒來以后也從來沒有主動提起哪一天的震撼。
守護老牛家最大秘密的人,只是又多了一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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