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安芙是出來逛街的,采買了不少胭脂水粉衣裳配飾,身后跟著的兩個小丫鬟手里提滿了東西。看樣子她是路過原本的織云布坊,臨時起意過來看看。
眼見這里收拾好了,一副很快就要開張營業的模樣,便又氣不打出來。上回在新的布坊被譚懷柯狠狠下了面子,她這般不肯吃虧的性子,一直想報復回去,最好能觸觸譚懷柯的霉頭,這下算是逮著機會了。
沛兒警惕道:“芙娘子,我們大娘子不在,您有什么事可以等她回來再……”
不理會她的阻攔,譚安芙把這兒當自己家一般,四處走走看看,摸摸案幾,拍拍蒲團,而后嫌臟似的拍了拍手,說道:“哪兒來的蠢笨伙計,這都沒打掃干凈呀,瞧瞧,摸著一手的浮灰,都要開張了,這怎么行呢?”
“我們馬上就清掃干凈。”沛兒不敢回嘴,拿著抹布就去擦。
“吶,這里,還有這里,嘖嘖,太臟了,我那妹妹就沒做過什么正經生意,要我說啊,這食肆開不了幾天就要黃了。”說著她故意推倒架子上的梅瓶,“哎喲,怎么擺東西的,盡擋著客人的路。”
哐啷兩聲,梅瓶先磕在案幾上,里面的花枝和水灑了出來,又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沛兒愣了下,鼓起勇氣說:“芙娘子,請不要給我們添亂了。”
“添亂?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分明是來給自家妹妹幫忙的啊。”譚安芙毫不收斂,伸手招呼兩個丫鬟,“東西先放下,好好幫他們打掃一下。”
丫鬟領命,在主子的眼色下,把手里的東西放到別人剛擦拭完的案幾上,搶過兩塊擦地的臟抹布,裝模作樣地在用于吃飯的案幾上左擦擦右擦擦,原本光潔清爽的木面上頓時留下細密的污水引子,還有黑乎乎的灰塵。
沛兒急得跳腳,可她做不了主,也不敢對譚安芙如何,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幫倒忙。
就在這時,譚懷柯回來了。
她先是驚訝于食肆里的吵嚷和忙亂,隨即看到譚安芙囂張跋扈地杵在那兒,就大致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沛兒過來。”譚懷柯平靜地喚道,“放牌匾的地方收拾出來了嗎?”
“收拾出來了,大娘子,在后面的那個架子上。”自家大娘子來了,沛兒立刻有了主心骨,不再與那些人糾纏,轉而要去給阿碩和阿暉領路。
申屠灼指揮著阿碩和阿暉進門,把牌匾小心翼翼地抬了進來。他也看到了鋪子里的場面,然而目光掃過譚安芙,就像沒看見一樣掠了過去。
這下譚安芙可不干了,怎么,一個兩個都當她不存在嗎?如此目中無人?
她站出來攔在阿碩和阿暉面前,嘲諷道:“喲,牌匾都做好了,叫什么名字啊?要我說,還是應當掛上我們譚氏的名頭才好。妹妹,你還記得自己姓什么嗎?”
有意提起這件事,譚安芙就是想敲打譚懷柯,自家還握著她的賣身契,別以為自己真成了大老板了,到頭來這些還得歸他們譚家所有。
譚懷柯絲毫不怵:“阿姊,我勸你說話前先掂量掂量。口口聲聲要掛譚氏的名頭,譚老爺是想向申屠府悔婚嗎?親手給我添的嫁妝,打算找我討回去?”
是他們一手促成了自己替嫁給申屠府的婚事,就相當于承認了她譚家庶女的身份,真要因為這么點蠅頭小利互相揭穿老底,誰也占不著便宜。
譚安芙頗為不忿,竟朝著申屠灼道:“二公子,你們申屠府就如此慣著她嗎?新婦不安安生生在家里守寡,非要跑出來折騰這些,你們丟得起這個臉?”
“我阿嫂人美心善會掙錢,哪里丟臉了?”申屠灼的嘴如同淬了毒,“我倒是慶幸,阿兄娶來的是她,而不是你這么個敗家娘們,正經能耐沒有,只會給人添堵,閑著沒事成天跑別人鋪子里撒潑,這才叫丟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