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何至于此。”這一日遭遇太多,譚懷柯身心俱疲,擺擺手道,“船到橋頭自然直,且看他們接下來要如何較勁吧。我不過是他們順手放進局中的一枚棋子,死不死活不活的,能不能用上都未可知。”
這幾個人各懷心思,誰知道日后還是敵是友。
她看開了,申屠灼卻沒看開,追問道:“這話什么意思?你不會被他們說動了,真想配合著去跟三殿下成婚吧?那不行,你、你若成了王妃,我怎么辦?”
譚懷柯實在累了,胡亂打發他:“什么亂七八糟的,我還什么都沒做呢,怎么就成王妃了?還你怎么辦,你不是跟三殿下情同手足么?那你還做我的小叔就是了。”
“我……啊?”這是什么天選小叔的命?
“好了好了,我要睡了,有什么話明日再說吧。”譚懷柯招呼沛兒生起炭盆,再點個安神香,揮揮手攆他走。
申屠灼無奈,只能揣著滿肚子惆悵翻墻回屋,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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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懸而未決,之后也暫時無人提及,因為歲末祭祀來臨了。
有三皇子殿下、胥觀白女史和陌赫大王子列席,今年的祭祀格外隆重。想來池郡守早就得知了安都那邊的信,才會將原先排演的節目全部推掉重來。
申屠灼和池樊宇在樂府里做祭祀前最后的排演,譚懷柯也不得不放下焉知肆的事務,往返于織云布坊和樂府之間,以確保樂伎舞姬的衣裙完全合身,不出錯漏。
到了歲末祭祀那天,張掖郡內前所未有地熱鬧。
城中的祭臺是拿夯土壘的,臺角插著三十六桿玄旗,旗面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胡楊木鼓架落在祭臺正中,裹著整張白駝皮的大鼓上會有紅色云紋圖騰,執槌的樂正身披羊裘,烏發束冠,袖口露出的腕骨蒼勁有力,隱隱可見青筋賁起,恰是申屠灼。
高臺之下人頭攢動,東南邊的暖閣中坐著池郡守和其他官員,當然還有自安都與陌赫而來的各位貴客,眾人靜靜等待著祭祀開始。
忽聽得一聲裂帛似的鼓點,申屠灼揮臂將鼓槌砸向鼓面,霎時間震動驚醒了天地,灰白色的云中飄落下無數雪花。
十二名樂伎同時撥弦敲打,舞姬們踩著綠松石鈴鐺躍上高臺,金線繡的連珠紋在裙裾間明滅閃爍。輕快的韻律中,領舞的覓荷旋開七重紗擺,其他舞姬也紛紛旋舞起來,竟與落雪交織在一起,引得臺下百姓低呼不已。
此舞便是庫普蘇尼羅,原是陌赫族人祭祀門羅神的禱祝舞,經過精心改編之后,與這歲末祭祀恰如其分。紗浪翻涌如祁連山巔的云海,舞姬的赤足踏過新雪,足鈴響處,便將無盡的祝福灑落人間。
無人留意的角落,方才協助舞姬穿戴衣裙配飾的譚懷柯收拾好針線,在落雪分飛中舉目四望,忽然感到莫名的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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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獻上五谷與牛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