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卻不肯放過她:“當初你替阿姊嫁給衡兒,心中可曾有過怨懟?他日若是你阿姊與灼兒喜結連理,你這姒婦該不會為難人家吧。”
這話提及了替嫁舊事,惹得譚家二老面上都不太好看。但又真切說到了譚安芙與申屠灼的親事,倒讓譚安芙雀躍起來——老夫人這般敲打譚懷柯,莫不是心中已有了成算,當真有意讓自己過門?
她卻不知,老夫人敲打歸敲打,卻不是針對這門親事的。
譚懷柯渾然不懼,應道:“要說全無怨懟,那是蒙人的。”
未曾想她直言不諱,眾人神色肅然。
譚懷柯繼續說:“那會兒事出突然,我被趕鴨子上架似的送上花輿,又碰上如此……特別的青廬之禮,著實有些不知所措。可相處下來,我倒覺得申屠府秩序井然,凡是都自有章法可循,足見君姑治家嚴謹,張弛有度。”
這番話一出,老夫人身后的蓼媼心中一緊。
自譚懷柯進門,她沒少找她的茬,甚或在背后嚼她舌根,想著法子苛待她,如今卻見她只字不提,一味表達對女君的心悅誠服,蓼媼汗顏之下又有些警惕,生怕她話鋒一轉,向譚家人告起狀來,把她這磋磨新婦的老仆拖進泥潭里。
其實蓼媼純屬多慮了,在外人看來,譚懷柯似乎在申屠府很不受重視,既沒有郎君體貼照拂,又不得君姑歡心,掌不了中饋。可對于譚懷柯來說,這日子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相比起坑害壓榨她的譚家,申屠府對她真的還算不錯了,君姑給了她五畝良田立身飽腹,還給她院落安逸獨居,也從不干涉她在外開鋪經商,這便是極好的歸宿了。
故而她是真心感激申屠府,讓她從那段顛沛流離中重獲新生。
但她深知,若是譚安芙嫁進來,且不說申屠灼要鬧什么幺蛾子,今后她自己的日子決計不會好過,光是應付這位“阿姊”的尋釁就夠她煩惱的,萬一被她掌了中饋,自己僅有的田產鋪面恐怕都要保不住,所以譚懷柯必須讓君姑打消這個念頭。
譚懷柯接著說:“仰賴君姑的寬容慈愛,如今我心中早已無怨。只是作為姒婦,有句話我還是要說,阿姊與小叔之間,恐怕難以相配。”
聞言,譚安芙再坐不住了,但她沒讓怒氣沖上臉來,而是楚楚可憐地說:“妹妹何出此言?你我姊妹再成娣姒,與申屠家共歷榮辱,本該是件幸事啊,哪里不得相配?”
“阿姊,我這是在為你說話呀。”譚懷柯故作驚訝,“我記得當初大公子身故后,阿翁阿母曾經商議過,要么直接退婚,要么與申屠家商量,將阿姊的婚約改為與二公子的,重新下聘過定。不是阿姊死活不肯,推說自己與二公子八字不合,往后必成怨偶么?
“阿翁阿母百般無奈,這才換了由我替嫁。難不成是之前弄錯了,現如今阿姊與小叔的八字又契合了?哎呀阿姊,怪我多嘴,我還以為你與我那時一樣,也是身不由己,原想著為你解圍,沒想到是你自己回心轉意了,這……”
她適時住了嘴,譚家三人的臉色已黑如鍋底。
譚安芙怒不可遏:“休要胡言!分明是你懷恨在心,不想讓我好過!我何時說過什么八字不合了,我與二公子……”
突然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哦?我倒是覺得芙娘子當初所言非虛,你我確實是八字不合,這輩子斷不可能結緣。”
下章:說誰克死了郎君?她才是克死我阿兄的那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