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懷柯起身,以陌赫禮節下拜:“皇后殿下,即便大宣默認了我的頂替,可陌赫卻未必會放過這個破綻。殿下有所不知,陌赫王廷的內亂不亞于大宣,否則也不會在公主死后那么久都毫無反應。兩國本是要結盟的,若是因我這個頂替的公主而生了嫌隙,給了提駑挑撥離間的機會,豈不是得不償失?”
皇后沉默片刻,嘆道:“你說你只是一介平頭百姓,依我看,能有如此見地,便可當得起秦王妃的稱號。你父兄因和親之事慘死,卻因牽扯朝堂爭斗而見不得光、報不了仇,你可是心中有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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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懷柯猛然抬頭。
他們果然……什么都知道。
在這些上位者面前,那些冤屈和不甘,她自以為掩藏得很好,卻不知自己就如衣不蔽體一般,早就被看透了。
可是他們的念想在君王社稷面前太渺小了。
沒人在乎他們的深仇大恨,太子一個授意,就在沙漠中抹平了上百人的性命。公主尚且如此,何況他們這些無關緊要的平民。
譚懷柯搖了搖頭:“我不怨,因為我深知自己所做的,就是在與那些兇手對抗,只是想要徹底扳倒他們,還需要等待時機。”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這王妃你當真不做?”
“皇后殿下,阿斕公主前來和親,三殿下封王掌兵,坐鎮河西邊關。即便秦王妃因病重而香消玉殞,但兩國盟約既定,有陌赫大王子踐諾,依舊可以共抗提駑。至于陌赫那邊,有大宣作為后盾,大王子亦可獲得更多支持。一切順理成章,這是代價最小的做法。”
“好吧,既然你們都計劃好了,那便這么做吧。”皇后無奈道,“只是可憐了琮兒,剛成婚就要做了鰥夫,倒是跟你的際遇差不多,約莫也是種緣分吧。”
這說的就是她譚懷柯這個身份了,對方顯然對自己了如指掌,知道這些細枝末節也并不讓人意外。只是把三皇子跟她這個望門寡相提并論,皇后還真是促狹。
言盡于此,皇后不再多勸,讓女官取來一個藥瓶,遞給譚懷柯道:“雖說尚不能為你父兄報仇,但意圖毒害你的那個方士已經找到,這是解藥,待你‘香消玉殞’之后,便盡快解了體內的余毒吧,切莫當真傷了根本。”
解藥!那不是省了扶風很多事?
看來東宮那邊的清查已頗有成效……
謝過皇后,譚懷柯揣著解藥,準備與胥觀白一同離開,卻聽那女官道:“胥女史,陌赫公主已妥善迎回,禮儀也教導得當,你這就可以復命了。”
胥觀白頓了頓,只好朝譚懷柯作別:“恕我不能陪你回去了。”
譚懷柯頷首:“無妨,你已為我做得夠多了。”
如此,譚懷柯孤身離開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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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蠟丸,又見蠟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