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你當這是什么賺錢的好生意嗎?”
“我當然知道這不是什么好鋪子,那譚老爺嘴上說得好聽。”陶映冷哼一聲,“可能把自家女兒送去守望門寡的,能是什么好東西。”
到底是出身高門的小娘子,陶映自小見多了阿翁與旁人虛與委蛇,一雙眼睛利得很,從見到譚老爺起,就知道此人不好相與,十句有八句不能聽信。而且作為大鴻臚之女,那些外邦貢品、異族風俗、邊關商貿她都有所了解,敢打著商賈的名號來河西闖蕩,自然不會被人三言兩語就騙成冤大頭。
知道她心里有數,申屠灼便不再多言,之后就不停地勸她回家。
陶映不是不愿意走,只是早就做好了打算,要與進京參加察舉的申屠灼一路同行。為此她糾纏了申屠灼好些天,有一次還追到了千金渠,為了找他從田埂上掉進了溝渠里,渾身是泥地爬起來也沒放棄,足見她有多么執著。
申屠灼自是不愿招惹她這個麻煩,前日夜里孤身離開張掖,誰承想剛到武威,就又被這塊狗皮膏藥緊緊黏上了。
——
武威郡的驛館中,兩人大眼瞪小眼。
申屠灼長嘆一口氣:“陶映,十年過去了,你自己也說我的變化太大,早就不是當年的小灼阿兄了。何況如今你阿翁官拜大鴻臚,而申屠府早已沒落,我不過是個邊關來的白身,門不當戶不對的,你待如何?”
陶映執拗道:“你我確實分別許久,剛見面時幾乎難以相認,可這些天相處下來,我覺得你仍是我的小灼阿兄。你的家世變了,心氣卻沒變,再說你不是來參加察舉了嗎?不會永遠都是白身的。”
“那我們也不合適,從前我就只把你當妹妹。”
“那是你沒看到我這些年的變化。”陶映正色,“還記得那年賞春宴,你為我摘的石榴花嗎?我從那時候就認定你了。而今我長大了,阿翁張羅著要為我物色郎君,可我不愿聽他的,我的郎君,自然要自己來物色。”
“我阿翁獲罪被貶,陶大人是也親眼見證過的,且不說他會不會同意,我這會兒哪有心思想這些兒女情長?”申屠灼勸道,“雖說我在千金渠上有了點實績,可還要在安都經歷各種考核才有機會被授官,朝中對我會有什么刁難還未可知,你又何必淌我這趟渾水?”
“你從了我,以后定能平步青云。”陶映殷切地說,“我會懇請阿翁襄助你的。”
見實在與她說不通,申屠灼只得道:“多謝你的好意,但是陶映,我有意中人了。”
前面那些大道理,半點沒有動搖陶映的決心,偏偏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她慌了神,訥訥問道:“……誰?你的意中人是誰?我在張掖沒聽說啊。”
申屠灼并不瞞她,坦然道:“就是我阿嫂,譚懷柯。”
陶映愣在當場,以為自己聽錯了:“你阿嫂?你、你對你的寡嫂……”
“對,反正我阿兄已故,我傾心于她,有何不可?”
“不可!”陶映杏眼圓瞪,斗志昂揚地說,“我說不可就不可!不就是個稍有姿色的胡女嗎,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
下章:終究是沒趕上給她送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