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內侍將被褥遞過去,不冷不熱地說:“祁大人記掛著申屠公子留宿宮中多有不便,差我送來些軟和被褥,順道給您帶句話。”
申屠灼皺了眉頭:“什么話?”
內侍道:“祁大人說,有回安都光耀門楣的志氣是好的,只是要奉勸一句,別太過自以為是,重蹈曾經大鴻臚的覆轍。”
申屠灼頷首:“多謝轉達,聽完祁大人的忠告,我心里踏實多了。”
看來數年過去,這位大人還是沒變,仍然不想放過他們申屠家,如此他反而知曉該怎么做了,也算正中他的下懷。
次日清晨,又一場殿試開始了。
與前日不同,這場考核由陛下親自擔任主考官。
參加對策問政的考生均為各郡縣按實際功績舉薦的能人,除了本身德行出眾以外,舉薦時以才能劃分,包括文采出眾、通曉政事的“茂才”,熟悉律法、擅長斷案的“明法”,還有迎難而上、治理有方的“治劇”。
考題是由太常草擬,陛下欽點三道,在殿試上宣讀,再讓考生們在簡策上當場作答。
前兩題申屠灼都押中了,答起來十分順暢,第三題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題目是:論當下如何應對提駑鐵騎的威脅。
提駑鐵騎?
雖說與河西邊關有密切干系,可這明顯是針對軍制的問題吧?殿上這些人,就算不是明經科出身,也大多是儒家弟子,無一參過軍上過戰場,連提駑鐵騎的照面都沒見過,更遑論去謀劃要如何應對了。
就連他自己也只是略懂一些提駑語,見過一些提駑人,要說怎么對付這些將西境諸國打得支離破碎的兇殘兵力,他最多講些粗淺的御敵之術,都不太有膽量寫在簡策上,怕給真正的將軍們看了笑話。
申屠灼琢磨著,這題該讓阿兄回答才對,以阿兄的謀略與沙場經驗,還不是輕輕松松那些最優異的考評?
可惜這會兒答題的是他。
苦思半晌,眼看時限要不夠了,申屠灼捋起袖口,準備生搬硬套寫份答案,墨汁不慎滴在了袖口暗紋上,暈開成臟污。
他有些懊惱,這衣裳是譚懷柯親手縫制熏香的,回去得仔細清洗。可瞧著袖口那種奇特式樣的繡紋,他突然茅塞頓開。
那繡紋是陌赫獨有的祈福形狀,也象征著西境風俗與商貿的入關。
提駑想要對抗大宣,靠的是鐵騎的威名,而大宣想要對抗提駑,卻未必要用武力去硬碰硬,從陛下近些年的種種舉措來看,也是極不主張在西境動用刀兵的。
難怪要開辟西境商路,難怪要大動干戈地擢選皇商……
所以這道題仍是問政,問的是如何不戰而屈人之兵。
申屠灼想了想,提筆寫下——
提駑鐵騎雖稱雄于西境,卻未曾一統諸國。
若要斷其根基,毀其野望,既要論兵,亦要論商……
——
下章:這授的什么官,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
五一假期出去玩了,更新慢了,抱歉抱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