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傳來消息,申屠灼通過了察舉考核,不僅在射策甲科中取得了優秀的考評,還因對策問政的答卷獲得了陛下的贊許。
不過他并沒有被認命為郎官,依照陛下的旨意,光祿勛將他任命為大行治禮丞,為大鴻臚下轄屬官,主要負責接待外邦使團,協調禮儀細節,以及草擬大宣開辟邊關商路、拓展對外貿易的具體細則。
今日的焉知肆比開張當天還要熱鬧。
東家喜事臨門,全場餐食酒漿半價酬賓,惹得食客們歡呼起哄,爭相道賀。
雅間內坐了四人。
譚懷柯玩笑道:“我以為通過察舉考核的人都會被任命為郎官呢,還特地給他熏衣時用了瑯觀香,看來沒派上什么用場。這授的什么官,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
周問琮道:“話不能這么說,郎官不過是宮中近臣,沒什么正式職務,大多是給那些太學院出身的明經科弟子準備的。仲期這大行治禮丞卻是握有實權的,還可直接參與到當下朝中最炙手可熱的政令施行中,稱得上是極為重用了。”
“啊呀,莫要再打趣我了……”申屠灼被灌得酒意翻涌,雙頰熏紅,說話都要慢半拍,全然架不住他們的調侃。
“是嗎?這算重用?我瞧著不就是來接待我這個陌赫使臣的嗎?”阿伊沙又給他蓄滿一卮果酒,說道,“對了,你們驛館的被褥實在太粗糙了,扎人得很,我提過好幾次了,你能不能讓人給我換成絲綢的?”
“上好的錦緞都嫌……粗糙,你是有多金貴?”申屠灼大著舌頭說,“你們這些陌赫貴族,身上叮呤咣啷戴那么多金銀墜飾……嗝,絲綢被你們一碰就刮花,簡直暴殄天物,死、死心吧,我不會給你換被褥的。”
“我也想要幾匹絲綢,帶回去給織云布坊用。”譚懷柯也不放過他,“大行什么……治禮丞,我也是陌赫人,你是不是也該好好招待我?”
“對,她是我王妹,算使團的一員。”阿伊沙道。
“我作證,她是來與我和親的。”周問琮道。
“休要胡說,跟這些都無關……”申屠灼只是遲鈍,思緒尚且清明,“她是我……阿嫂,千辛萬苦供我察舉出頭,她想要絲綢,我自會拿俸祿給她采買,跟、跟你們都無關!”
吵吵鬧鬧了好一會兒,四人撤了宴,換上醒酒茶。
周問琮嘆道:“大行治禮丞……我倒是沒想到,父皇會毫不避諱,就這樣讓你去做大鴻臚的屬官,可見還是惦記著你阿翁的。”
申屠灼嗤笑:“惦記?怎么個惦記法?把我阿翁一貶三千里的那種惦記嗎?”
周問琮拍拍他的肩:“但父皇授予你這個官職,還讓你草擬開辟西境商路和對外貿易的細則,相當于給了你插手皇商擢選的權利,顯然是有意挾制大司徒。對于當年那件事,恐怕父皇也是迫不得已。”
譚懷柯看向阿伊沙:“若果真如此,大王子是不是也可借著開辟商路一事與東宮拉近關系了?先前不是一直受制于大司徒,許多事情談不妥么?”
阿伊沙不喜醒酒茶的味道,將其推遠了說:“牽涉到兩國的利益,自是要謹慎商談,眼下能多一個切入點,對我們陌赫而言是好事。若是大鴻臚和東宮這邊能給我們提供更好的條件和價碼,陌赫自然會鼎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