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多賺少全靠猜
十車的商貨從西面來
且看我下回還在不在
那人邊唱邊跳,倒是有些苦中作樂的意思,申屠灼聽得五味雜陳。看來西境諸國和大宣的行商苦這條破商路久矣,提駑鐵騎威脅恐嚇,沙匪橫行霸道,不過是混個生計,卻要時刻把腦袋提在手里,被各種難關卡著,著實委屈他們了。
而他此行任重道遠,若是促成了新的商路,不止功在當下,更是利在千秋。
舊商路的艱難譚懷柯親身經歷過,只是沒想到還被編成了歌謠傳唱,想來是西境的局面越來越混亂,生意也越來越不好做了。
為了緩和愁苦的氣氛,譚懷柯他們這支商隊做了點小生意,最簡單的以物易物,而后以廣利商會的掌事身份,與他們結了個善緣。
扶風暗中戳了戳她道:“你還挺會籠絡人心的么。”
譚懷柯小聲道:“如此嚴苛的情形下還能往返兩邊做生意,可見這些商賈的底子都很雄厚,正是要在他們有顧慮和難處的時候結交,以后才好互惠互利嘛。”
眾人吃吃喝喝了一會兒,便開始圍著篝火高歌跳舞。
譚懷柯也被拉了上去,方才那個唱歌的于闐人還要送她一個狼牙飾品做禮物。譚懷柯愣了愣,擺手拒絕了。
申屠灼看著這一幕,轉頭問扶風:“不是有意結交嗎?她怎么不收對方的禮物?”
扶風剛吃完一只烤羊腿,嘬著手指頭道:“送別的就算了,狼牙配白玉,這是于闐人在求愛啊,哪敢隨便收。”
申屠灼登時坐不住了:“啊?怎地突然就求愛了?你們西境人也太荒謬了!”
他急忙跟過去,拉過譚懷柯的手,再狠狠瞪了那于闐商賈一眼。
于闐商賈還不肯罷休,用蹩腳的大宣話問:“你、你是她什么人?”
申屠灼怒道:“我?我是她……是她……”
就在他語塞之時,忽而傳來一陣清越的胡笳聲,眾人不約而同地望過去,只見戴著半幅面具的人緩緩走來。
他來得突然,頓時引起那隊商賈的警惕。
譚懷柯高興地迎了上去:“炎沙大人,原來是你!”她聽出來了,對方吹奏的曲子正是昨夜傳來那首,“你愿意跟我們同行了?”
見他們是同伴,商隊那邊便放松下來。
申屠衡垂首看著她,眸中帶笑,目光掠過于闐商賈手中的狼牙白玉,繼續吹奏樂曲。
得知他安然無恙,譚懷柯心懷大暢,隨著這首樂曲跳起旋舞。
申屠灼瞥了兄長一眼,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他算譚懷柯的什么人,有什么資格阻攔旁人去向她表明心意。可他又怎能甘心認輸,就算是自己的兄長,是她名義上的郎君,也不能橫刀奪愛吧。
何況這是他譜的曲。
專為她譜的曲。
于是他也加入其中,和著那首曲子唱道——
有女如珠玉,旋舞赤焰間。
燼中生皎月,熾色照無眠。
彩鳳披錦繡,烈烈向西歸。
新笳蝕碧落,舊人忽忘言。
一曲舞罷,譚懷柯停了下來。
她的氣息尚未喘勻,隔著熊熊燃燒的篝火,望著他們二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