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在陽關多待了一陣子,鬧出不小的風波。
原先鎮西軍對新商路的開辟頗有微詞,覺得是多此一舉。他們自認為當下通往西境的商路就很不錯了,沒必要再搞什么新路線。而且巡視了這么多年,將士們都更加熟悉這條道,甚至跟一些商隊混熟了,從中撈了不少好處,若是驟然大改,他們還得從頭來過。
故而開辟新商路的政令下達已久,鎮西軍卻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說起來每天都在那條路線上晃蕩了幾圈,可遇到沙匪就當沒看見,遇到商隊請求護送也不搭理,反倒讓他們回原先那條道上去,省得給自己找麻煩。
正因他們的消極應付,兩條商道分散了兵力,竟還不如從前更安泰了。西境的商隊不知該走舊道還是新道,譚懷柯他們的珠寶生意遲遲無法談妥。
秦王在陽關大發雷霆,徹查了幾樁收受賄賂、包庇走私的案子,還揪出了膽敢與沙匪分贓的巡查隊長,將兩個公然違令的將領軍法處置。這一番殺雞儆猴做下來,鎮西軍當即清澈了不少,讓去新道就去新道,兵力調動如臂指使,見到沙匪都想搶著去立功。
等收拾完了這邊,他才調頭往張掖郡來。
正如申屠灼提前收到的消息那樣,秦王一改在陽關的冷厲嚴酷,對張掖郡溫和懷柔,讓前陣子剛被他訓斥過的池郡守都如沐春風。
按照秦王的要求,池郡守大方奉出自家宅邸,設下一場盛況空前的大宴,邀請了城中頗有名望的士族,還有與皇商擢選息息相關的各大商戶,在其樂融融之中,一起承接秦王的感謝與報償。
其實很多人都不清楚秦王要感謝什么,但他們也并不在意,只當這是秦王樹立威信、拉攏人心的借口罷了。反正他們正好可以借機巴結攀附一下達官貴人,對自己也大有助益。各大商戶更是鉚足了勁往這場宴會中擠,光是入席資格就爭了個頭破血流,畢竟誰不想在秦王跟前混個眼熟呢?若真得了他的青睞,離成為皇商還會遠嗎?
就這樣,在熱熱鬧鬧的氛圍中,秦王開宴了。
這場大宴不光是一頓飯,從早上就開始入場了,池郡守不知費了多少心思,找來近千盆的草木花卉,擺滿了整座府邸。這在河西這種土地貧瘠的地方實屬少見,光是賞看這些爭奇斗艷的花,就夠賓客們津津樂道了。
樂府的曲樂表演更是沒有停過,茶點也不間斷地供上,賓客們陸續進場,賞花的賞花,聽曲的聽曲,吃茶的吃茶,各有各的玩樂。當然更多人還是聚在一起攀談交流,能受邀進入這場宴席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多多結交,為自己拓寬人脈才是最要緊的。
申屠老夫人作為此地的世家大族,也受邀前來赴宴了。申屠灼陪她一起來的,只是老夫人喜歡清靜,也不想與安都那邊的人或事再有瓜葛,朝秦王見禮之后,便自尋了個偏僻茶室坐著,留下申屠灼與秦王閑談解悶。
周問琮看了看老夫人身邊:“怎么不見她來?不會沒邀請她吧?”
知道他說的是誰,申屠灼沒好氣地說:“帖子上邀請的是申屠府女君,有阿母在上頭壓著,我阿嫂豈會搶這個風頭。”
“這……不對啊,我分明特意囑咐了要給她遞帖子。”周問琮略感焦急。
“我就說你設這場大宴沒安好心!”申屠灼咬牙道,“就算你是秦王,也不能覬覦別家人婦吧!不管怎么說,她仍是我阿嫂,奉勸你早日放棄,不要越陷越深。”
“哦?可你阿兄身故,她也早已出了孝期,我誠心以待,為何不能爭上一爭?”周問琮渾然不懼,“再者說,我與她正正經經行過青廬之禮,本王想念自己的王妃,何錯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