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拓:“……”
彩珠兒拿出妝奩,向他訴說了各種曲折。
黎燃從弟弟的褡褳中取出胡餅,就著她說的話下飯,聽完后哼了一聲:“就為了那幾卷簡策,難為你們能找到這兒來。”
申屠灼追問:“你知道這些簡策在哪兒”
黎燃不緊不慢地說:“餓得很,等我吃完這些胡餅,再帶你們去拿。”
申屠灼難掩內心的波瀾:“真在你們這里!”
黎燃擺擺手:“我那阿翁是個一根筋的犟腦瓜,說要尋到阿姑,翻山越嶺穿越沙漠也在所不惜,說要報答什么申屠大人的恩情,哪怕折騰得家破人亡也要信守承諾。”不知是不是被胡餅噎著了,黎燃哽住,喝了幾口水才緩過來,“要我說,這都是些什么破事,做什么非要往自己身上攬……”
黎拓忍不住插嘴:“可阿翁沒有做錯,阿翁此生無愧于天地。”
黎燃自嘲:“在他看來,這些都是黎家的因果,阿翁這一生,也足夠波瀾壯闊了。我給他和阿母修好了窟,希望他們來世能過得自在些。”
吃完了胡餅,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
黎燃起身擦了擦手,重新綁上了繩索。他示意申屠灼也綁上,后者早就等不及了,搖頭說不用,仗著身手敏捷,跟著他三兩下就躍到了洞窟中。
那洞窟比黎燃正在塑像的還要高一些,里面也更加寬闊。
彩珠兒在崖壁下等著。
她問黎拓:“所有開窟的人,都是佛教的信徒嗎”
黎拓道:“能來到鳴沙山來開窟的,多少都聽過些佛陀的故事和經文,但這些洞窟不全是他們為自己開的,有些也就是混口飯吃罷了。”
彩珠兒了解到,這些開窟者中,既有為生計奔波的工匠畫師,受雇于權貴富戶,為那些家族完成“功德窟”,也有如黎家這般的信徒,將家族信仰與對親人的追思刻入巖壁,期望終此苦旅,可修得來世康寧。
從那個洞窟的佛陀底座中,申屠灼安然取回了那五卷簡策。
彩珠兒見他眼眶微紅,沒有問簡策里寫了什么,只岔開他的思緒問道:“我在下頭看不見,那洞窟里畫著什么”
申屠灼道:“畫的是尸毗王割肉貿鴿,說的是……”
那尸毗王發下宏愿,救護一切眾生,證菩薩道。為了保護被餓鷹追逐的鴿子,他將自己的血肉割下,要飼喂餓鷹。
餓鷹將他的血肉與鴿子放在一起稱重,說這肉還差得遠呢。
尸毗王幾乎割下全身血肉,仍不抵鴿子的重量,最后將自己全身都放在了秤上。
最終他以身證道,因陀羅以神力令他恢復如初。
聽著引人入勝的故事,和著山谷里的風聲,彩珠兒行過一個個洞窟,仿佛看見屬于阿母的蓮從江南蔓延至大漠,在這條永恒的長河中綻放。
不久,秦王駕臨敦煌郡。
申屠灼將這五卷簡策擺到了他的案前。
——
下章:要報仇雪恨,這還遠遠不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