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池水清凌凌的,源源不斷的冒著熱氣,鹿呦試了一下水溫,奇異的,并不燙手。
她將云晨抱了進去,血色霎時暈開,劃開圈圈點點的漣漪,層層擴散。
鹿呦猶豫了一下,自己也跟著跳了下去。
她半攬著他的腰,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轉頭去問身后的穆肖,語氣羞赧,“他的衣服,要、要脫嗎?”
穆肖愣了愣,隨即在玉牒上了一個大大的‘要’字。
若要靈泉輔助修復傷口,自然還是赤身為好。
鹿呦喏‘嗯’一聲,聲音小的不能再小,“那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她雖然是個現代靈魂,不拘小節,但是若要讓她當著第三人的面去脫一個男人的衣服,多少還是有點難為情了。
雖然這是為了救人,不得已而為之。
穆肖作為半妖,嗅覺聽覺都甚為靈敏,自然是聽到了這句話。
他遲緩地點了點頭,轉身走遠了一些。
沒有了別人的注視,鹿呦心里總算自在了一點,只是心跳卻不自覺地加快,臉也燒熱的厲害。
池水只淺淺沒過腰線,云晨沒了意識,被她虛虛攬著靠在池邊,霧氣氤氳,讓他冷白的面龐朦朧似幻,冷峭的眉眼,干凈利落的下頜線,高挺瓊秀的鼻梁,纖薄淡紅的唇,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完美,即使是閉著眼,獨屬于少年人的銳氣和風華,也如山澗的風,蕭蕭而來。
他模樣長得正氣冷俊,鹿呦看了一會兒,原還有些害羞的心思也歇了個徹底。
暗自啐了自己一口,她家師兄品行正直,方正不阿,她卻因為脫個衣服的小事,在這兒扭捏半天,實在是該死!
鹿呦屏氣斂神,緩緩解開他的衣結。
衣服已被血濡濕,如今半漂在水里,倒似盛開的牡丹般艷麗。
衣衫漸退,露出少年精瘦結實的胸膛,腰腹處壁壘分明,線條清晰,薄而勁窄的腰身在淡紅的血水中若隱若現,格外性、感。
鹿呦驀地又紅了臉頰,又在瞄到他胸口上的傷時,盡數褪去。
她咬了咬唇,舉起匕首,沒有猶豫一刀劃在了手腕上。
血如泉涌,順著白潤的手臂‘滴答’滾入水中,暈出緋色的花朵。
顧不得疼痛,鹿呦連忙將傷口偎到云晨唇邊。
她正準備將他的唇瓣稍稍掰開一點,好讓流下的血不要被浪費,少年卻好似聞到了香甜的氣味,無意識地伸出舌尖舔了上來。
傷口很疼,可除了疼之外還有說不出來的酥酥麻麻的感覺,像是螞蟻咬噬,又像是被電流擊中。
鹿呦的臉,騰地一下燒了起來。
衣衫半褪,墨發半濕,少年閉著眼,唇被血染的鮮紅冶艷,輕舔慢吮著,像是在品嘗上好的佳釀,霧氣凝結成的水滴自那張清正俊逸的臉龐滑落,滑過鋒利的下頜,輕滾的喉結,玉白的鎖骨……宛似仙人被施了蠱,佛子破戒入了妄,引人犯罪。
鹿呦顫了顫眼睫,再不敢看,別開了目光。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應該差不多了,正要抽開手,纖細的腰肢猛地被一只大手箍住,往前一帶。
她微驚,不及反應,人已離他極近,幾乎貼在了一起。
少年灼熱的呼吸就在耳畔,騷騷癢癢的,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手指按在他濕滑的肩頭,像是被燙了般,想縮回去,過近的姿勢又不允許,反而讓他離的更近了一些,連心跳聲都能清晰可聞。
少年緩緩睜開雙眼,低直的長睫溫順的纖伏,落下淡淡的陰影,原本清澈透亮的眸子,此刻卻如染了濃黑的墨般,深不見底,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