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他重復了一遍,聲音低沉空冷,不帶絲毫情感。焰青色的燭影微弱地散在周圍,刀削般的側臉被半浸在陰暗之中,眉目森然,俊艷綺麗,猶如荒野鬼廟里供奉的邪佞佛神。
“你剛剛說,她在去找陳最前,經歷了什么?”緋色薄唇輕壓,帶著某種難以壓制的,冷到極致的暴戾。
雖然知道不是針對自己,但跪在地上的木蕖仍舊感到心悸懾憚,她斟酌了一下用詞,小聲恭謹道:“夫人她……被帶去了樹林,之后……”
眼看座上的人眼神越來越冷,似是蘊含著沉沉風暴,她哆嗦了下,沒敢再說下去。
他沉默下來。
極端的憤怒使得緊握著的蒼白手背繃起青色筋絡,微微起伏的胸腔里泛起窒悶的疼,他咽了咽梗澀的喉,似是不堪忍受般,抬手覆按在了輕顫的眸珠上。
他想過放手,只將她當成一個正常小輩看待,自以為是地為她覓了個良人,期望她能過上平安喜樂的生活,而不是跟在自己身邊,面對無盡的危險和血雨腥風。
他以為自己可以做到拿的起放得下,不過是放下一段剛剛萌芽的情愫罷了,他連刀山火海都能過得,又如何能做不到?
可事與愿違。
他自作主張的舉動非但沒有讓她幸福,反而差點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他向來引以為傲的冷靜自持也在她面前顯得如此荒唐和可笑。
他輸地徹底,輸給了自己。
他的人生本就是一場豪賭,用性命為注,沒有退路,沒有倚仗,只有自己,只能一往無前。
可現在,他多了一個她。
當心里長出牽絆的枝丫,也就意味著因愛而生的憂怖隨之緊密而來。
他開始害怕她的離開,害怕她眼里容得下別人,害怕某一天自己若離去獨留她一人,她該怎么辦。
她有時候天真地都令他想發笑,這個世界哪有那般簡單,她以為逃離了自己身邊,她就能過上想過的生活嗎?
可到頭來,最不忍打破她那絲天真無邪的也是他。
這般放在心尖兒上的人啊。
陳最他怎么敢,怎么能,讓她受到如此折辱!
“廢物!”
指腹之間已然濕潤,他咬著齒,驀然低吼出聲,睜開的雙目猩紅陰鷙,滿覆寒霜,“連一個女人都護不住的廢物!徒有虛名的庸懦之輩!”
桌邊的茶盞被一袖拂下,青白的瓷片碎了一地,卻沒有任何刺耳的聲音散出這間屋子。
沉怒難當,是在罵陳最,也似在罵他自己。
木蕖跪在地上一聲不敢吭,盡量埋著頭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找!”
他仰頭闔眸靜默了會兒,斂起所有情緒,沉然開口,“只要是當時動過手的,全都給我找出來,一個都不許放過!他們對我的阿吟做過什么,我便要他們十倍、百倍的償還!”
“還有,”
“那兩個占她便宜的男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