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鹿呦便知道一件事,這人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么好說話。
不過,說了自己不會受傷的人,回去后卻在自己默默包扎傷口,還恰好被她看見,然后她就被吼了一聲:“滾出去!”
得咧,您請好,她滾遠了。
自此,她一找到機會便會想逃,只不過有上一次的經驗后,每次還沒爬出墻頭就會被他逮下來。
而且她還總能看到他受傷,倒不是親眼看到,只是每每看到侍女抱著一團沾血的臟衣拿去扔時,便知,他應是又受傷了。
當然,那個時候他也從不許她進他的屋子,也基本不來找她,鹿呦雖好奇緣故,卻也覺得自己不過是個沒話語權的金絲雀,沒甚可問的。
直到后來,他帶她去給娘親上墳,還給她尋來殺母仇人讓她報仇,心里確實對他有了些異樣的感覺,還給他做了生辰禮物,人嘛,對一個人生了期待心后,就會不自覺幻想更多,所以當幻想被打破時才會更加失望。
陳最找來那天,她才剛鼓起勇氣,想找他好好談一談,誰知后來就出了那樣的事。
對于清白她并不看中,當年在合歡宗里所學的雖都是一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但獨有一件她覺得極有道理,世人都將貞潔賦為女子之枷鎖,好像失去了就該被萬人唾罵,不配再活著,但事實上不就是一場水乳交歡么,有啥大不了的。
區別只在于,一個是自己心甘情愿,一個是被他強迫。
事后,她還尚存了些僥幸心理的,問他為何那樣,他卻說不過是寵幸個寵姬罷了。
聽聽,多傷人的話。
她沒當時扇他一耳光就算好的了,當然,她當時也不敢。
直至今世,他說那些都是氣話時,她心里該有多憤懣,但他是知道怎么滅火的,他給自己捅了一刀,便是再大的火也被他這一刀給嚇沒了。
再到后來,她見他一身白衣,卻滿身是血時,有忍不住想去關心過的,可他仍舊是讓她出去,像是一頭傲嬌的獅子,不愿低下半點頭顱。
他傲,難道她就不傲嗎?
既然無心,那她離開又有何錯?何況,青云宗本就是個傷心地,留在這里一年又一年地枯等著他嗎?
所以,最后她逃離,只是不曾想到,會被那白君珩抓了去。
重生后,再見他時,她也是極怕他,和極抗拒的,這里面有他本身的因素,也有不想再回到那個時候的窒息和無助感,若非知道他是阿蕓,她恐怕不會再給他一個好臉色。
可時間愈久,知道愈多,心里便越不是滋味,有些討厭這個人,又有些無奈,又有點莫名其妙的心疼,甚至有的時候還想抱抱他,看他受傷會擔心,也做不到視若無睹,看他被殺。
…
心里轉的這些念頭,自然不能對長澤風說,整理好心情,鹿呦笑著問他:“所以,師父,他睡著了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