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后,他拒絕了她一路同行的邀請,卻轉頭就吩咐鳳淵,去調查她的身世。
透明的鹿呦在旁邊跳腳:“呵,感情你這人,一早就這么心機深沉!這時候就開始調查我了!”
一個月后,鳳淵傳回消息,他看著布條上的內容,愣了愣。
鹿呦湊過腦袋去看,也愣了愣。
上面寫著她的生平八字,乃至祖宗十八代全給刨出來了。
原來她是昭仁公主的后代。當年酆國滅亡前,昭仁公主遣護衛將自己的小女兒送出了城,這個女孩后來嫁給了一個書生,也就是鹿呦的曾祖父。
等等,那這樣的話,云晨豈不是算她的曾曾表叔祖?
鹿呦裂開了。
一時又想起云義之前戳他的那一劍,心里又開始難受起來。
半年后,某天晚上處理完所有政事的某人,終于想起他還有那么個小輩。
衣袖一拂,就飛去了云境界。
然后鹿呦就眼睜睜看著他變成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忍不住,一腳踹了上去,罵道:“神金啊你!”
而當時的她,居然一點察覺都沒有,整天黏在人家屁股后頭‘阿蕓阿蕓’的叫。
云義一開始還是很冷漠的,說話也不大搭理她,日子久了,鹿呦發現他目光漸漸變得柔和,嘴角也漸漸勾起了些弧度,眼神常常追著以前的她,一望就是許久。
而那時的她,竟一無所覺,她還在忙著給他熬豐乳湯,給他豐胸,好讓自己枕起來更舒服些。
所以…這廝不會這么早就對她起了心思吧?
神金啊!她還那么小!太狗了,真的太狗了!
鹿呦越想越氣,她把他當姐妹,他把她什么?
又再一次看到他的目光追隨‘那少女’而去,她一腳踩他腳上,叉著腰,踮起腳尖仰頭去看他:“狗賊!直視我!”
恰好這時,另一個她回頭,青年不慌不忙地坐下斟了杯茶,翻出一本書,正襟危坐的模樣。
少女抱著一束花過來,笑著問他
“阿蕓,你看這個好看嗎?”
青年連頭都沒抬一下,視線落在書頁上,聲音淡淡的:“還行吧,你小心些,那花枝上有刺,回頭被扎了我可不給你包扎。”
少女低頭將花插進瓶子里,得意道
“我才不會被扎到呢,我這個人心靈手巧,干什么都麻利,什么都會做。嘿嘿,要不是因為妖女的身份,養活自己根本不成問題。”
他視線又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看著她鬢發上的兩只小蝴蝶發釵怔然出神,
“那他們為什么叫你妖女啊?”
少女癟嘴,修剪著花枝,“因為他們壞唄。我不是跟你說過嘛,我以前誤入歧途,進了那個什么合歡宗,可被坑慘了,里頭的壞老頭想抓我做爐鼎不說,外頭那些人也把我當妖女整。都是壞人,沒一個好東西。啊不對,阿蕓是好人,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
他移開了目光,心里升起了些許心虛。
在她面前的,可能、比她見過的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壞?
他帶她去騎了馬,用妖獸的骨頭給她磨了風鈴,給她洗腳,在她不想走路的時候背著她到處轉悠,和她一起抓魚,晚上的時候將怕黑的她擁進懷里入眠,在她被蛇咬時,替她吮吸腳趾上的傷口,第一次為了她下廚,雖然做的并不是很好……
一樁樁,一件件,他騙自己,不過是對小輩格外關注些罷,可為什么心跳聲卻振聾發聵。
他捂著胸口,強逼自己將所有情緒壓下,讓心腸變得冷硬,可那顆心卻仿佛在給她戴上伴生鈴那刻,就已經隨她而去。
鹿呦眼睜睜看著他抹去了自己記憶,又看著他令三七去用‘七圣靈花’的消息引誘陳最前來,來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
他卻一直在旁邊看著。
她紅著眼眶,眸里噙滿淚,溢滿悲傷地看著他,聲音沙啞哽咽
“你為什么,從來不問問我,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總是擅自替我做決定……”
“云知還,我討厭你。”
而被她看著的青年,卻比她更先一步流下淚來,只是很快就低頭斂去,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