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八月未央,風里送來聲聲蟬鳴,棟花飄砌著,簌簌拂衣而落。
岑寂而荒蕪的世界里,一聲號角沖破天際,耳邊傳來此起彼伏的喊殺聲。
青年仰了仰頭,微風吹起他覆眼的白綾,咧至耳根、有如蜈蚣似的傷痕貫穿了整半張臉,與清透如雪的膚色格格不入。
“云知還!你喪盡天良!你會有報應的!!”
“云知還!你個背恩忘義,出爾反爾的畜生!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死了也魂飛魄散,不得往生!!”
“狗彘不如的東西,枉老子以前還以你為榜樣,我呸!”
“我早就說過妖不會有心,沒有人性,你們不信,哈哈哈!現在被反咬一口,諸君是何感受啊?”
“妖?他連妖都不配做,就是個骯臟下賤卑劣的半妖孽種!你們怕是不知道,他還是個凡人時,就害死了整整一個國家的人!”
“對!聽說連他弟弟都是被他親手所殺,這樣的人,你們竟然相信他會真心實意與云境界結盟,哈哈哈!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天元道尊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收你這么妖孽做徒弟!”
“你不得好死!”
“你該死!”
“……”
一聲聲謾罵從被圍困的城郭上傳來。
一張張面孔,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有曾經的同門,有曾切磋過的對手,亦有他曾救過、護過之人,還有他曾教導過的小輩,此刻卻都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開始同時對他口誅筆伐,肆意辱罵。
被罵聲淹沒的青年,坐在高大的銀狼背上,手執著韁繩,傷痕猙獰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整個人空靜到了極點。
“這些云境界的孬種罵起人倒是一套一套的哈,不是我說,你這瞎子倒也忍得下去。”
一旁的妖將墨麟,似笑非笑地開口,嘲諷意味十足,“尊上下令倆月為期,你倒好,整整拖了一個多月才打到這天墉城下。
本將聽說,你以前不是能耐很的嘛?還被封為,什么…妖界殺神,嘖,這怎么有點名不副實呢?難道是眼睛瞎了,連武器也掄不動了?”
“呵呵,乳臭未干的小子,你要是不行,就把兵權交出來,回家找你娘喝奶去。
喔對了,忘了,你好像是個沒爹沒娘的崽種啊,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響起,青年垂著睫沒有回應。
白綾輕飄,與束發的紅綢交纏在一起,似一點浮雪隨風落梅,襯得身姿越發清薄。
一旁的凌玉卻是再也忍不下去了,拍馬而起,直接拔出長刀砍了過去:
“他奶奶的,他能忍!老子不能忍!你算個吊毛東西!仗著自己是個老不死的賊,就特娘的不要臉了是吧?
老子告訴你,別拿著雞毛當令箭,要不是白君珩,你早死一萬次了!!”
長刀砍來,被墨麟掣出的雙锏所擋住。
墨麟三百多年前便跟隨在白君珩左右,至今已有五百多歲。
不論是凌玉還是云義,在他眼里都不過是兩個剛出茅廬,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說話自不會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