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單?”安娜挑眉,“看來三井增見也不是全無準備。”
“垂死掙扎罷了。”三井秀夫眼中掠過一絲不屑的陰鷙,“名單在他最信任的情婦手里。她躲起來了,像只受驚的老鼠。找到她,處理干凈。”他頓了頓,補充道,“海月號處理手段太粗暴了,讓我有些被動……這一次,拜托請細致些。”
安娜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似笑非笑:“粗暴有粗暴的好處,至少其他人會認為你不會做出這等事情……呵呵,算是變相為你開脫嫌疑了。”說話時候拿過文件仔細看了,露出滿意笑容后收好。
三井秀夫聽出安娜嘴里的諷刺,目光透出一股殺意,瞬間便被和煦隱藏住,“開個價吧……”
安娜聞言抬眼,藍眸在光線照射下深不見底,“社長先生,這件小活就當祝賀你榮登社長的賀禮,敬請靜候佳音便是。”她將文件收入風衣內袋,轉身,身影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融入門外走廊的陰影中。
隨著高跟鞋的“”咯咯”消失,門輕輕合攏。
三井秀夫重新面向落地窗,巨大的玻璃映出他孤峭的身影。窗外東京在熾烈陽光下的輝煌,卻再也照不進他眼底那片深沉的黑暗。
東京新宿區,歌舞伎町深處。霓虹招牌光怪陸離,將潮濕狹窄的后巷切割成一片片迷離的色塊。空氣里混雜著廉價香水、食物殘渣和下水道隱隱的酸腐氣味。
一個纖細的身影緊貼著斑駁脫落的墻皮,懷里緊緊抱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像受驚的壁虎般快速移動著。
她是三井增見最寵愛的情人,此刻卻裹著一件過于寬大的男式風衣,帽子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尖俏的下巴和一雙盛滿驚恐的大眼睛。
急促的腳步聲和粗暴的呼喝聲從巷口傳來,越來越近。
“八嘎,那女人肯定跑不遠……”
“分頭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女人嚇得渾身一抖,幾乎要尖叫出聲,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慌不擇路地一頭扎進旁邊一條更窄、堆滿垃圾箱的岔道。
腳下被濕滑的苔蘚一絆,她重重摔倒在地,帆布包脫手飛出,拉鏈崩開,里面的東西嘩啦散落出來。
幾疊捆扎好的萬元日鈔,幾件珠寶首飾,還有一份用牛皮紙袋密封的文件。
她顧不得疼痛,手忙腳亂地想把東西塞回去。就在這時,巷口的光線被一道身影堵住了。
女子驚恐地抬頭,逆光中,只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夾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輪廓,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男人一步步走近,腳步聲在寂靜的后巷里如同喪鐘一般錘擊著女子的耳膜。
“不……不要過來!”女子尖叫著向后縮,手胡亂在地上抓到一個破酒瓶,顫抖地指向來人。
男人在距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停下,無視了那毫無威脅的酒瓶。他微微抬了下帽檐,露出一雙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睛,目光掃過地上散落的鈔票、珠寶,最后定格在那份牛皮紙袋文件上。
伸出手,聲音低沉沙啞:“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