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西亞吉隆坡,雙子大廈三十七層。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輪廓在漸沉的暮光中亮起輝煌的金光。
而窗內,渡河erp作戰指揮中心卻彌漫著一種近乎窒息的焦灼。
“數據抽取延遲,預計完成時間……未知。”數據湖項目負責人盯著屏幕,聲音干澀異常。
他面前的進度條像個垂死的病人,艱難地向前蠕動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格,又徹底停滯。
“未知?”李峰的聲音不高,卻像冰錐一樣鑿進滿室的嘈雜。
他站在環形指揮臺中央,身上那件深藍色襯衫領口已被汗水浸得顏色發深,袖口胡亂挽到手肘,露出的小臂上青筋微微凸起。
他熬了三十六個小時,眼白上已經爬滿紅絲,下巴冒出一片青黑的胡茬。
整個人像一根被拉得太久的橡皮筋,繃緊到極限,卻不敢有絲毫松懈。
“六個小時前你說十四點,十四點你說十六點,十六點你又說十八點!現在呢?告訴我,我們到底卡在哪個狗x的環節!”
指揮中心陡然一靜,只有中央空調低沉的嗡鳴固執地填充著每一寸空間。
幾十雙眼睛聚焦過來,帶著疲憊、焦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墻壁上,“奪取首戰勝利,決勝馬來疆場”的鮮紅橫幅標語,此刻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目,像一道無聲的鞭笞。
被質問的負責人臉色灰敗,嘴唇翕動了幾下,卻沒能發出聲音。
數據湖,這個承載著整個華興業務分析和財務報告命脈的龐然大物,正像一個突然陷入深度昏迷的巨人。
三百億行數據的初始化遷移,如同一場史無前例的器官移植手術,任何一個微小的排異反應都足以致命。
而他們,正迷失在錯綜復雜的血管網絡里,找不到病灶。
李峰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猛地抄起指揮臺上的內部通訊器,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他對著話筒嘶吼,聲音穿透了凝固的空氣,炸響在每一個相關技術專家的工位:“數據庫組!中間件組!主數據管理組!所有負責人,立刻!馬上!給我滾到數據湖作戰室來!再次重復,是現在!”
命令如同投石入湖,死寂的指揮中心瞬間被激活,腳步聲雜亂急促地奔向同一個方向。
不到三分鐘,原本就擁擠的數據湖專屬作戰室被三十多個神色凝重、頂著黑眼圈的技術骨干塞得水泄不通。
巨大的投影墻上,復雜的數據血緣關系圖如同天書,無數代表異常的紅點在上面瘋狂閃爍跳躍。
“沿著鏈路,逐項排!從源頭開始,掘地三尺,把問題給我挖出來!”李峰的聲音斬釘截鐵,他像一尊鐵鑄的雕像立在人群中央,疲憊被一種近乎兇狠的專注壓了下去。
他親自操刀,手里握著鼠標快速滑動、放大、定位,仔細掃過每一個可疑的節點,“日志!調取源系統切換時間點的所有操作日志!權限變更記錄也別放過!還有這個表……為什么需要重新初始化?關聯性檢查做了沒有?”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排查中流逝。
墻上的電子鐘無情地跳動著數字。
汗水順著鬢角滑下,滴落在李峰緊握著激光筆的手背上,他也渾然不覺。
屏幕上的紅點一個個被艱難地定位、分析、標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