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五分鐘不到。
巨大的沖擊讓她一時失語。
這就是哥哥如今所處的世界嗎?
一個電話,幾分鐘,就能讓一場足以壓垮王慧芳的危機煙消云散?
這種翻手為云的力量,讓她震撼,更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她必須對得起哥哥此刻賦予她的這份“力量”,更要對得起自己選擇的這條路。
明天,她不再是躲在哥哥或王慧芳身后的“小姑娘”。
明天,她將代表股東,站在談判桌前。
明天,她要站在追責的第一線。
她必須對得起哥哥此刻賦予她的這份“力量”,更要對得起自己選擇的這條艱難的雙軌之路。
她猛地從地毯上站起來,抱起電腦,眼神里之前的焦慮和委屈被一種近乎兇狠的專注取代。
“爸,媽,哥,我回房準備!”聲音帶著一種緊繃的亢奮。
她甚至顧不上看父母復雜的表情,轉身就快步跑向旋轉樓梯,腳步聲在空曠的客廳里急促地回響。
客廳里再次陷入沉寂,只剩下陳國輝和張新萍面面相覷。
兩人臉上寫滿了擔憂、不解,還有一絲被兒子強大氣場震懾住的茫然。
張新萍看著女兒消失在樓梯拐角,憂心忡忡地轉向陳默:“小默...這...這能行嗎?倩倩她...她哪懂那些啊?明天萬一被人欺負了...”
陳默走到母親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的聲音溫和,卻又帶著堅定:“媽,放心吧。路是她自己選的,坑是她自己踩的。跌倒了,我能扶她起來。但坑里的石頭有多硬,得她自己磕過才知道疼,下次才會繞著走。交大的路,我給她留著。但商海里的刀,既然她想試試鋒芒,那就得自己學會怎么擋回去。”
他看向樓梯的方向,“明天,就是她的磨刀石。”
夜色更深,錦江上的霓虹倒影被水流揉碎。
不再管妹子的陳默難得閑情逸致,將竹躺椅搬到他的大露臺上。
身子嵌進去,竹篾的涼意透過薄薄的睡衣,貼上脊背。
陽臺的欄桿終于不再是溫的,雖然白日里吸飽了陽光,但此刻的熱量也都釋放得干凈。
遠處浣花溪公園的輪廓,被一層灰藍色的夜氣籠著,模糊了棱角,只余下一片高低錯落、深濃淺淡的墨影。
幾盞路燈在小徑上亮了,光暈昏黃,被濕氣暈染得毛茸茸的,浮在低處。
燈光浸入溪邊的草木叢里,便如同墨滴入水,緩慢地洇開一片片朦朧的綠影。
樹影是極濃的墨團,堆疊著,偶爾被風搖動一下,便發出沙沙的輕響,如同低語。
這風也是涼爽的,白日的溽熱已經散盡,拂過皮膚時很舒服。
不知何處傳來一聲蟬鳴,短促,沙啞,像是被這粘稠的夜色扼住了喉嚨,只掙扎出一聲,便又沉寂下去。
這聲嘶鳴非但沒打破夜的沉靜,反而襯得四下里愈發空曠寂寥。
一邊悠閑的喝著茶一邊喝胡笳發著消息打情罵俏的陳默沒注意二樓書房里的燈還一直亮著。
陳倩埋首在電腦前,屏幕上是復雜的華興云監控截圖、ecs實例資源消耗曲線、數據庫慢查詢日志、合同條款的高亮標注、以及一份她咬著牙寫下的措辭越來越強硬的追責清單和賠償方案草案。
窗外,城市的脈搏在寂靜中跳動,而屬于陳倩的“戰場”,在晨曦初露時,即將拉開序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