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廖建忠則列出全球頂尖汽車工程師的稀缺性和天價薪酬清單。
這邊鄭青山反復敲打現金流模型里的第二利潤率增長空間;
那邊胡向東列出華興真正擅長的ict布局。
這邊左夢安則展示全球汽車供應鏈轉移的趨勢和華興制造體系的潛在適配性;
那邊丁思云列出了華興造車可能會對那些運營商和大客戶造成的影響。
聲浪越來越高,情緒越來越激昂。
有人拍案而起,有人眉頭緊鎖,有人據理力爭,有人連連搖頭。
偌大的會議室里,空氣仿佛被壓縮到了極致,充滿了濃烈的火藥味和理念碰撞的激烈火花。
只有主位上的鄭非,如同風暴眼中唯一靜止的存在。
他目光深邃地注視著這場關乎華興未來命運的激烈辯論。
他的臉上看不出明顯的傾向,只有眉頭偶爾極其細微地蹙起,顯示出他內心的權衡正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刻。
像一位經驗豐富的舵手,在驚濤駭浪中感受著船體的每一次震動,評估著每一種航向的風險與機遇。
時間在激烈的交鋒中無聲流逝。
窗外的陽光逐漸西斜,將長長的影子投進會議室。
爭論持續了整整三個小時,雙方依舊僵持不下,誰也說服不了誰,誰也拿不出絕對壓倒對方的決定性砝碼。
終于,當姚塵風再次試圖用一組新的市場預測數據發起沖鋒時,鄭非緩緩抬起了手。
這個動作并不大,卻像帶著某種魔力,瞬間吸走了會議室里所有的聲音和空氣。
激烈的爭吵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主位。
“吵得好。”鄭非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歷經滄桑后的沉靜力量。
“把問題攤開,把困難擺足,把前景看清,這才是董事會該做的事。”他微微停頓,目光最終落在神情緊繃的姚塵風臉上,又緩緩移向面沉似水的徐平。
“華興的核心是什么?”他自問自答,“是技術,是持續創新的能力,是對客戶需求的深刻理解和滿足。這個根基,無論何時都不能動搖。‘渡河’項目是背水一戰,海思的芯片突圍是生死線,這些優先級,不容置疑!”
他說得很堅決,目光掃過徐平、左夢安等人。
姚塵風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緊握的拳頭指節有些發白。
“但是,”鄭非話鋒一轉,目光重新變得深邃而遼遠,“時代在變,產業在變。新能源智能汽車,就是ict技術與傳統制造業深度融合的下一個超級戰場。這塊陣地,華興不能缺席。”
姚塵風猛地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更為深沉,“戰略方向的選擇,關乎華興未來十年乃至三十年的根基,必須慎之又慎。目前信息尚不足以支撐做出最終決斷。”
他微微停頓,給了所有人一個消化信息的時間,“真理,越辯越明嘛。”
“這樣,”鄭非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一錘定音,“關于智能汽車發展路徑的最終決議,暫緩。請戰略部牽頭,聯合財務、市場、研發、供應鏈、人力資源各體系,圍繞‘整車’和‘供應商’兩條路徑,在一個月內,拿出更詳盡的、量化的、包含極端風險壓力測試的深度分析報告。”
“重點評估:現金流壓力極限、核心技術缺口量化、人才獲取成本與周期模型、客戶關系沖擊模擬、以及不同路徑下應對a國制裁的韌性對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