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嘗試將您的修正因子引入到16nfi的pdk初始參數庫,模擬結果在亞閾值區出現了約5%的系統性偏差。
我懷疑是遷移率退化模型(μdegradationodel)的耦合項沒有完全解耦。
想請教您,當初在28n節點,是如何處理柵介質陷阱電荷(trapcharge)對遷移率影響的權重系數?”
李維明徹底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著馮亦如,又低頭看看自己的筆記,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道劃痕。
剛才的怒火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剩下一種復雜的情緒。
他研究了一輩子的東西,在這個年輕人嘴里,被如此精準而深入地剖析著核心痛點。
他當然知道對方之前是研究數據庫的,難不成世間真的有天才?
其實李維明是關心則亂,是他自己的工作筆記寫得太詳細,再加上遇到一個學習能力強的狠人。
“你......”李維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沉,“你做過器件?”
“沒有。”馮亦如坦然回答,隨即話鋒一轉:
“但我們華興海思,每天有不知道多少個設計正在流片。
我們需要的是能支撐起先進工藝、能真正被晶圓廠信任、能設計出可靠芯片的工具。
這,才是您心血的真正歸宿和價值的延伸,而不是困在一家被收購、前途未卜的公司里。”
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充滿力量:
“李博士,留在概倫,您或許能保住一時的‘心血’。
但跟我們走,您的算法,會成為支撐起中國半導體設計脊梁的一部分。
是讓它蒙塵,還是讓它發光,在您一念之間。
華興,給您這個平臺,也只要真正能做事的人。”
馮亦如清晰地記得,那一刻,李維明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有什么東西碎裂了,隨即又燃起了一種近乎悲壯的火焰。
他顫抖著手,拿起桌上華興那份原本被他視為“賣身契”的整合意向書,沒有再看任何條款,直接在最后一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尖用力之大,幾乎要劃破紙張。
“馮總,”李維明抬起頭,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我的人,跟我走。但是,”
他盯著馮亦如,“你得保證,給我足夠的資源,打通和晶圓廠的pdk協同驗證!否則,再好的引擎,沒有油,也是廢鐵!”
“好。”馮亦如只回了一個字,卻重若千鈞。
那一句承諾,換來了概倫電子核心團隊的死心塌地。
近兩年過去,當初收購時估值僅1.2億美金、核心技術壁壘集中于器件建模\/spice仿真這個“晶圓廠剛需”環節的概倫電子,其技術引擎已經深深嵌入華興自研eda流程的最底層,成為支撐起整個鏈條的基石之一。
李維明團隊,也成了馮亦如手中最鋒利、最可靠的一把“建模”尖刀。
呼......
馮亦如從深沉的回憶中猛地抽離,他抬起頭,迎上陳默等待的目光,眼神已恢復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