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截,有小沙彌來問安,虞錚被他帶著,先去上香然后也捐了些香油錢,就自顧在寺廟里逛。
走到了一處小池塘,池塘的欄桿處坐著一個人。
那人須發皆白,衣衫襤褸。
不過那襤褸的衣衫雖然破,倒不怎么臟,看得出來洗過。
他靠在欄桿上好似在曬太陽。
虞錚走過去的時候,擋了他的光,他一睜眼就忙哎喲:“打攪了貴人!這就走,這就走!”
“無妨,是我打攪了你。”虞錚對他笑:“這寺在山里,到了下午陽光沒那么好了,你就曬吧。”
那人嘿嘿笑:“您真是個好人,老道多謝您了。”
“你是個道士?”青霜驚訝。
“唉,是啊。不過道觀也毀了,叛軍進城的時候,聽說沒來這里是因為叛軍頭子的娘信佛。人家的娘信佛,又不信道,這不老道就在這里安家了。”
虞錚笑起來:“也挺好的,這也是緣分。”
“是啊是啊。”那人仰頭看虞錚許久:“我看娘子你命格不凡啊。前些年天下大亂,人的命格也亂,老道已經好些年看不出什么來了。不過娘子你的命格倒是奇特。竟是親手撥亂反正的命數,娘子性情剛毅,切記張弛有度。天下惡而娘子惡,天下善而娘子善,天下苦則娘子苦,天下和則娘子和。這幾句話,正著用和反著用都是娘子你的命格,端看娘子你怎么選。”
虞錚看了他許久:“我當然選善不選惡,選和不選苦。天下善而我善,我善而天下善。天下和則我和,我和則天下和。”
“大善!娘子身具智慧,往后會如愿以償的!”
虞錚對他行禮:“多謝道長點撥,今日巧遇,不知如何奉上大禮,又恐俗物玷污了這份緣分。”虞錚說著,從頭上拔下了一根赤金簪子親手遞過去:“來日,您要是想重建道觀,便可憑借此物差人來四皇子府上找我,我名虞錚。”
那人聽了這么大來頭,也沒多驚訝,笑著擦擦手把簪子接了:“唉,但愿別哪天就叫我換酒喝了。”
虞錚笑:“如果是那樣,也是好事啊。就當我請道長豪飲了。”
“哈!哈哈哈哈!”老道士笑的厲害:“這話我就愛聽,愛聽得很!這杯酒,就當我喝到了!”
虞錚對他又點點頭:“既如此,我就走了,希望您日后都有這樣好的陽光享受。”
老道又笑,等虞錚走了,他嘀嘀咕咕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催催催,勤讀書,娶嬌娘,人生莫做無事郎!趕趕趕,考功名,穿紫蟒,云靴登上金闕堂!狂狂狂,通天的冠兒不嫌長,抓一把金寶來嵌上!凄凄凄,閻王索命命不長!慘慘慘,那綴寶的金冠兒壓脖膛!哎呀呀,天昏昏來地慘慘,寶刀一起就臉朝天!臉朝天,看不見天,原來是金冠遮住糊涂的眼!”
虞錚聽著這個曲子,輕輕的笑。
青霜也聽清楚了,有些懼怕:“這個人唱的嚇人。”
“但唱的也都是事實啊。”虞錚道。
另一頭,發現虞錚不在了后,梅雨就說了她們側妃去白馬寺看看了。
昭瑞公主已經喝多了,一擺手:“老四,你不去看看你媳婦?”
四皇子站起來:“嗯。”
“父皇說的一點錯也沒有,母親生你的時候把嘴落肚子里了,你多說幾個字能死嗎?”
三公主氣的罵道,三公主的生母死的早,當年獨孤鉞的母親還在的時候,對三公主也不錯。
獨孤鉞看了三公主幾眼:“你別喝了,撒酒瘋很難看。”
說完就走,三公主把手里一個銀酒杯咔嚓一下就丟過去:“滾蛋吧你個啞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