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殺皇帝,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們必須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皇帝輕易不出宮,就算出來了,身邊的禁軍多的很。
十幾個人,想要刺殺皇帝,那是癡人說夢。
隨著孫世勇那幫人的失敗,這群人不僅沒有收斂,甚至更生出了玉碎的念頭。
但是李留其實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宋河聯絡的人不止他一個。
“他說為了安全,最好不要知道彼此身份,等事情成了之后再說。他說……說朝中有人也不滿陛下。愿意里應外合。”李留已經什么都不藏著了:“他還說,東宮也有人參與,還有陛下身邊的一個侍衛,但是我不知道是誰。”
他想了想又道:“其實后來我知道這事就很難了,可是……不是我想退出就能退出的。他好像知道很多事,還知道京城的布防圖,我……”
“什么?”審問的人大驚:“你見過?”
“是,我見了,可……我也不太看得懂……”李留忙道。
審問的官員們面面相覷,忙先走一步。
這時候可顧不得李留了,這布防圖泄露,那是大事。
雖說京城的布防不是一成不變,隔一段時間就要改變一次,可是既然能泄露一次,難保不會泄露兩次三次。
這要是叫人鉆了空子還得了?
連夜進宮,陛下聽了這話也是一驚,也顧不得許多,整個京城徹夜不眠到處盤查。
布防也緊急更換。
這一來,第二具尸體就在一處枯井中被找了出來。
經辨認,正是禁軍中的一員,姓張。他與前一個宋河一樣,都是胸口一刀。這一個可能死的干脆,所以是被丟在這里的。
他并沒有能在御前伺候的資格,只是在禁軍中,跟隨禁軍在宮外活動。
如果陛下出宮,他可以跟隨,但是想刺殺陛下,他是不可能夠著的。
其實叫真正認識的人看,那布防圖就是廢紙。
那只是周先生照著京城的地形畫的,真正的布防他也沒能力拿到。
但是拿來糊弄人正合適。
真真假假,他們也沒法驗證。
但是有布防圖這個事,就叫一些很興奮。
誰都希望自己做的事是能夠成功的,自己不行的話,就希望同伴行。
第三具尸體找到的時候天又亮了。
這一次,眾人神色更加凝重。
這第三具尸體是東宮戍衛,并且他不是被殺,而是自殺。
他在一處破舊的民居中自縊而亡,仵作檢驗,并不見外力痕跡。
這就十分的耐人尋味了。
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證據。
李留知道的都說了,可他那些證詞,只是孤證。
得不到交叉驗證,就算是古代審案子,也不會只聽誰的一面之詞。
而經過這三天的嚴查,事情已經鬧的滿城風雨。
不管能否做實這就是太子做的,但是對于太子來說,已經是天大的丑聞了。
鬧成這樣,就算最后找出了證據證明太子是無辜的。
在眾人眼中他也不無辜。
當然,如果陛下堅定不移的信他,那他不會有事。
可現在……
幾年下來,太子的優點和缺點都直白的擺在了陛下跟前。
陛下是父親,可陛下更是天下人的皇帝。
他不得不認真去考慮太子到底合不合適。
而且,事情到了這一步,陛下不得不考慮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他不能狠心把所有人都壓下去的話,這些人就是不服太子的。
今日不服,他做爹的不忍心彈壓。
將來還不服,太子登基以后,可不會如他一般舍不得。
總不能他將來死了,在地底下看著兒子們自相殘殺吧?
他是皇帝,也不能不顧所有人的心意。
母后的偏向他清楚,如今兒子們,尤其是那兩個小的,明顯更想支持老四。
就連女兒們,也不與東宮親近。
還有他的嬪妃們……
德武帝深深嘆息,太子也并非無能,只是性格太過急躁,也太過驕狂了些。
但是不管怎么樣,他還是覺得失望了。
太子,令他失望了。太子……不服眾啊。
外頭太子求見已經許久,皇帝深思了許久后,還是對著馮程擺手。
馮程了然點頭,走出了大殿。
寬闊的大殿地板打磨的光可鑒人,但是太大了,此時陛下坐在那,馮程要從他的身后走下來,走出去,真的太大了。人走著都要走一會才到門口。
外頭紅漆的大柱子一邊九根,高高的撐著飛檐斗拱的房頂。
太子就站在這里,沉默的看著外頭的空地。
宣政殿外是沒有植物的,只有一塊一塊的漢白玉地板磚。
他就看著那些地磚,不知想什么。
他已經站在這里半個多時辰了。
他好像也沒有很著急。
“太子,陛下這會子忙,要不,您先回去?”馮程彎著腰。
“忙什么呢?”太子轉過臉來看他:“忙的一點時間都沒有?”
“這幾日事情多,陛下也還要忙朝政呢……”
“朝政,我不忙?我是太子,處理政務也沒少忙。”太子打斷他的話:“父皇為什么不見我?”
馮程嘆口氣:“太子,奴婢著實不知道,陛下什么都沒說。從方才,就是一言不發,奴婢想說也不知道怎么說啊。”
太子深吸一口氣:“一言不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