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錚要起身,獨孤鉞擺手自己先去隔壁書房了,意思就是你說你的。
虞錚就又坐回去。
司服局的尚宮剛見端正了。
各處都要操辦許多事,尤其是做衣裳,司服局忙的要命。
順帶一提,陛下登基那天穿的龍袍還是先帝登基的龍袍改制的。
不然那么短時間,他怎么可能穿上新的?
但是如今翻過年就是元年了,陛下就算暫時不做大禮服,日常穿的也要做。
陛下的衣裳是單獨做的,但是需要的人多,按說是有殿中省官員操心的。
但是獨孤鉞給了虞錚過問的權力。
所以虞錚就要協調她們,畢竟還有皇子公主的衣裳都要做。
如今全是手工時代,不是說你說一句做新衣裳,就能馬上做好的。
“傳我的話,以后司服局的繡娘們每個月每個人添上一盒潤手的脂膏,叫太醫院局配一些對手指和指甲好的養護藥水分過去,叫她們每天都泡一下。從來年正月開始,按照品級給司服局繡娘們都加月錢。”
“奴婢多謝娘娘。”司服局的管事女官感動道。
別看她們好像比宮里別處的宮女賺的多,可她們其實非常辛苦。
手和眼睛都是三十來歲就出問題了,有些人手僵硬的不能活動,到了老,最是受罪的。
她們必須留長指甲,為了劈開絲線,手不能粗糙,不然就會把布料刮花。
所以她們的手必須保持嫩滑,不能做粗活。
但畢竟只是宮女,什么都不做怎么可能?
所以只好自己花錢買些養護手的東西,這一來,日子也并不會別的宮女舒服。
而且隨著年齡增長,眼睛逐漸不好了之后,就做不了繡娘了。
又因為多年來做繡娘落下一身病,肩膀脖子都不好,做活也做不好……
如今貴妃娘娘這般體諒,她怎么不感動?
虞錚擺手:“吳尚宮,我體諒你們,你們也要體諒我,要是叫我發現有人不做事,那可就不要怪我了。”
“娘娘放心,咱們司服局絕沒有這樣的人和事!”
“好了,去吧。”
吳尚宮又謝恩后才告退。
虞錚起身往書房去,就見獨孤鉞坐在書桌前看虞錚寫的一些東西。
那是之前虞錚瞎寫的《兩稅法》的一些內容。
她有些記不清楚了,但是大概還是記得一些。
如今要說徹底的土改不可能,能從舍地稅人到舍人稅地就算是很大的進步了。
就算這樣,想推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獨孤鉞起先只是隨便看,看著看著他就坐直了身子,逐字逐句的看下去。
等看完了,甚至不管自己牙疼了:“沒寫完?”
“這幾日忙,回頭就寫完。”虞錚走過去:“陛下好些了?送去的茶喝了?”
獨孤鉞沉默了,東君居然管黃連湯叫茶。
“這個很好。”獨孤鉞指了指他手里的紙張。
虞錚搖頭:“好是好,只是不能急。至少也得過幾年才能拿出來。”
獨孤鉞點頭,也知道,眼下需要的是穩定。
改制是很難的事。
不能急在一時。
“累嗎?”每天做那么多事,累嗎?
虞錚搖搖頭:“夫君努力叫國家變得更好,我也努力叫宮里變得更好。那你累嗎?”
獨孤鉞其實想說我很累,但是看虞錚這樣,他就只是搖頭了。
東君都這樣努力,他還說什么累了的話?
“陛下體質便是如此,所以上火了倒也不必非得吃藥,其實吃藥還是那些。倒是不如簡單些喝點黃連湯。過幾日就會好了。”虞錚搖了一下獨孤鉞的手。
她捏著的是他左手的大拇指。
獨孤鉞右手放下紙,把身子側過來抱住她:“嗯。”
“開年,就是元和初年了,陛下要做的事很多,陛下累了我知道。所以夫君要顧著身子呀。”
獨孤鉞又嗯了一下,她身上的香味幽幽鉆進他的鼻腔,他覺得很舒服。
“時辰還早,我們去清寧宮走走吧。”虞錚道。
獨孤鉞點頭起身。
確實兩日沒去了。
清寧宮中,這會子大公主不在,幾個小的讀書只有一上午,但大公主大了,就要大半日。
還沒到她回來的時候。
二公主,二皇子,四皇子對虞錚都比對獨孤鉞熟悉。
虞錚最多隔日,一定來。
可獨孤鉞忙,不可能這么頻繁。
并且他不是個會熱絡的人,就算有心,也說不出幾句話。
小孩子見了他只會覺得怕。
所以自然也難以親近起來。
虞錚抱起四皇子就塞給了獨孤鉞:“給你父皇抱一下吧。”
四皇子并不敢掙扎,這么小的孩子,就好像明白了父皇是絕對不能忤逆的一般。
也許是奶娘教得好吧。
獨孤鉞抱著四皇子,嘴角也微不可見的扯了一下。
比起白氏生的那個病殃殃的孩子來,當然是健康活潑的更得他的心。
清寧宮眾人看著這一幕,只會感激虞錚的大度。
也想著娘娘臨終的托付是對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