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鉞嘴角勾起一個笑:“東君……要我留下……就留下……”
他閉上眼,好似再也說不出話了。
可還不等御醫上前,他的手又輕輕動了一下,依舊握著虞錚的手:“西河的天太冷,你要多穿一些才好啊。”
“好。”虞錚的眼淚滾下來,全落在他臉上:“我……我多穿一些,你……你也多穿一些……”
又過了好久,獨孤鉞終于說出了他此生最后一句話:“東君,冬日天寒,你最怕冷,日后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虞錚的眼淚止不住,她低著頭抱著獨孤鉞,額角的青筋都已經凸起來了。
可她的哭聲還只是在他們之間:“夫君,我會……我會好好照顧你在乎的所有人,你安心吧。”
不知道這一句陛下是否聽見,只是陛下攥著娘娘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直到御醫已經宣布陛下殯天,里里外外皇子公主嬪妃大臣都嚎啕出聲,陛下的手還握著娘娘的手。
娘娘就這么抱著陛下坐了許久。
元和十年初冬,元和帝病逝,時年四十又一。
幼帝登基,虞皇后加封太后,正式輔政。
名為輔政,實則攝政。
大安并未因為失去了一位壯年皇帝生出內亂,一切都在平穩過渡。
元和帝停靈期間,下了一場初雪。
虞錚站在清寧宮的門口,看著雪花落在金雕的身上。
金雕閉著眼,大概是睡著了,它并不在乎下雪。
等一會抖一下翅膀就好。
虞錚看了許久,宮中安靜的很,到處都是白。
掛白,雪白,穿白。
“娘娘,您別站在風口上了,您這幾日身子也不舒服。”堆雪過來道。
虞錚嗯了一聲聽她的走回去:“各處都安排好了?”
“娘娘放心,不會有差錯的。”
說著話呢,門口羅媽媽來了。
她自己撐傘來的,把傘遞給了門口的內侍,抖落了一下裙擺就走進來。
羅媽媽如今已經是花白頭發了。
她給虞錚請個安就道:“今日好些了?”
“沒事,你們都去忙吧。”虞錚一擺手。
屋子里只留下羅媽媽,她走過去:“人走了不能復生,娘娘要好好的啊。”
虞錚笑了一下:“難不成還殉情?只是覺得不習慣。”
她拉著羅媽媽坐下,靠著她:“他在的時候,我也百般算計。但他走了,我又不舍得。人就這么復雜。”
“都是命。”羅媽媽輕輕撫摸她的長發:“陛下……大行皇帝也是知道您的,他為您安排好了一切。”
虞錚輕輕嘆氣:“是啊。”
雖然她們都知道,獨孤鉞也沒得選。
不是太后輔政,那就是皇親輔政。
十歲的皇帝,總需要人幫忙的。
但是,情感和利益并非不能綁定,攪合在一起說不清楚了而已。
“這么大的攤子,都要娘娘看著,您不能病倒了。”羅媽媽道。
“不會,我哪是那么脆弱的人?”
一個十幾歲就全家都沒了的女子,絕不可能因為中年喪夫一病不起。
只是她放任自己傷心一下罷了。
“二公主惦記著您,派人來說了兩次,叫您一定好好休養。”羅媽媽笑了笑:“不白養。”
虞錚也笑,確實,二公主最貼心。
大公主那時候畢竟大了,沒法像她妹妹這么細心貼心。
“我也就只能休息幾日,等送走了他,我就要忙起來了。”虞錚輕輕嘆氣:“哪有那么容易?”
獨孤鉞是安頓好了,可人又不是木樁子。
安頓的再好,也會有人起心思。
造反不會,但是想要更多利益,就要鉆營。
陛下年幼,怎么可能沒有人打這從龍之功的主意?
獨孤鉞安排的再好,也會有人想要從中分一杯羹。
:<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手機版:<ahref="https://u"target="_blank">https://u</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