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開始?”
“后天。”
對于宋池來說,這個夏天似乎跟游玩放松無關,他需要掐著時間盡可能的賺錢。
兩人就這么緊挨著,擠在沙發上,忘了去房間,或許是提起了夏天,陳榆的話比往常多了一點,斷斷續續地跟宋池說起她童年的暑假,也會這樣擠在沙發深處,跟表姐肩靠肩地看電視。
很多記憶都變得模糊,陳榆只記得表姐的頭發落在她的肩上,還有耳邊嗡嗡作響的空調聲音。
“那時候每到暑假,我都會去找她,讓她陪我玩。”陳榆在宋池懷里伸了個懶腰,“除了姐姐,還有其它玩伴,每天換著花樣聚在一起,可惜都沒聯系了。”
說到這里,陳榆嘆了口氣,“慢慢長大一些后,暑假我也見不到表姐了,她總是有各種事情。”
話題再次回到彼此的童年,這次陳榆沒有再主動問宋池,只是自顧自的講自己的過往。
宋池靜靜聽著,在陳榆說完后破天荒開口,“我小時候……”
他好像很不習慣用這樣的句式開頭,生硬地重復了一遍,“我小時候……經常一個人。”
宋池童年生活的那個小鎮,夏天的雨會順著濃綠的樹蔭潑下來,樓下的青苔肆意生長,幽深暗綠的植物從雨水中不斷汲取養分,沿著磚縫一直長到一樓住戶的門前。
“夏天總是下雨,下雨的時候天很暗,屋子里也不會開燈,有時候媽媽不在家,我就一個人躺在床上發呆,直到她回來。”
宋池的聲音漸弱,好像在說一些不確定的記憶,“媽媽回來的時候,偶爾會帶一些零食給我……然后,屋子里的燈會被打開。”
“再然后呢?”陳榆問。
“再然后,媽媽會進廚房做晚飯。”
只開了一盞燈的昏暗客廳和廚房透出來的暖光,是傍晚時分那間小小屋子的全部光亮。
“十歲那年宋威從外地回來了,他說他買了一個房子城郊那邊的房子。”
宋池記得他們從小鎮搬走的那天是個晴天,午后的高溫烘烤著水泥地面,他一個人站在門口,熱浪中有汽車的尾氣味道。
“你在那邊住了多久?”陳榆問。
“不到叁年。”
從宋池搬到c城后,譚山便經常讓他去燒烤店幫忙,那時候的宋池瘦瘦小小的,連端個餐盤都端不穩,好在譚山管飯,能讓宋池長身體的時候不至于挨餓。
到了宋池初一那年,譚山讓他從那個家里搬出來,住進了燒烤店。
“為什么?”聽到這里,陳榆有一些不解。
“因為他擔心我會死在宋威手里。”
叁年里,宋威最大的樂趣就是在章葉面前用皮帶抽打宋池,把他后背打得血肉模糊,算著時間,等那些傷口剛剛結痂,再讓那些血肉重新翻開。
宋威知道章葉不敢頂撞他,她聽不見也說不出來,只能木然恐慌地看著一切,看著宋池后背被血浸透。
偏遠的城郊,無論白天黑夜都沒什么人經過,僅有的幾戶住戶早就習慣了宋池家中傳來的毆打聲,沒有人有任何異議,有人第二天清晨看見宋池時,甚至驚訝于他還能起身。
宋池就讀的那所小學,快要瀕臨倒閉,老師自顧不暇,發現宋池常常不來學校,給他家里打過兩次電話,很快便厭煩對付電話那頭的酒鬼男人,任由宋池缺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