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夫人搖頭,言語帶著告誡:
“老馬,這少年雖然沒有丹海,卻是個不得了的好苗子,夫君點了他一下,未來若是開悟,前途不可一般而語,莫要用人間凡術誤了人家前程。”
馬桓低頭笑了笑。
“曉得你擔心什么,我如今自己都不想在忘川混了,還把別人拉進來作甚?”
“老朽四國江湖縱橫了大半輩子,也有些本事,能傳不能傳,皆看緣分吧。”
他話音剛落,忽有所感,抬頭望向遠處河岸對面,目光穿過茫茫雪霧,見著一青衫男子踱步于岸邊,對方身影時隱時現,許久后才徹底消失于遠方。
“是那少年嗎?”
馬桓問道。
呂夫人望著遠處青衫男子消失的方向,輕聲開口道:
“是。”
“他常在沉沙河畔與沔湖邊兒散步,看看水,也吹吹風,十幾年來皆如此。”
馬桓想了想,又問道:
“他多少年沒練劍了?”
呂夫人回答道:
“三十年。”
馬桓聞言眸子微微一瞪。
“認識你之后,他就不練劍了?”
呂夫人:
“也可能是不需要練劍了。”
馬桓搖頭,嘖嘖幾聲:
“劍閣每三十年會出一名劍客,行走天下,約戰四國圣地與江湖中的知名強者,無論其年齡閱歷,從而磨礪自身,將劍術化至巔峰,去爭那天下第一,細數過往劍閣歷代行走天下者,基本活下來的都是天下能排得上號的強者,而三百年來,唯有上一任劍閣派出來的劍客呂知命是一名如此年輕的少年郎,聽聞他僅用一根枇杷枝便敗了當時忘川風字旗與你一同執行任務的‘相思’、‘白鹿’、‘無極’。”
“這等天分當是前無古人,若是他未曾落入凡塵,再磨劍三十年,興許真能敗了那一指斷江的軒轅老人,易主天下第一。”
“可三十年前春風一言,讓忘川最可怕的殺手放了屠刀,甘心歸隱,讓前程無垠的少年劍客卸劍歸田……緣分啊,果真是妙不可言。”
呂夫人嘆息一聲,緩聲道:
“也可能我從來不想做一名殺手,他也不想當那個天下第一。”
“相識三十年,夫君從來沒提過這事,他是真的沒有興趣。”
“誰愛是天下第一,誰就是吧,那軒轅老人獨守枯碑一百八十年……難道就不寂寞嗎?”
言罷,她看了看天色,說道:
“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回去做飯了……昨夜的事,你真的處理干凈了?”
“這么大把年紀,可別惹一身騷。”
馬桓笑道:
“對我們來說,還有比殺人更順手的事嗎?”
“昨夜看見那小伙子蹤跡的人不多,對老朽也沒什么防備,殺了便殺了,誰會在意少了幾個不成氣候的亡命之徒呢?”
呂夫人沉默了片刻,轉身提著菜籃沿著河邊往回走。
“關于你的事,我想回去與夫君商議一下,晚些再答復你吧。”
“反正你已經等了這么久,也不急這些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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