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的時候,聞潮生帶著她轉入了一條人沒那么多的小街,問了阿水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阿水,你有沒有注意到呂先生家中的院子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被聞潮生如此一問,阿水立刻回過了神,她細細思索一番搖頭道:
“沒有。”
“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聞潮生摸著下巴,換了一個問題:
“就是你看呂先生院子里那棵枇杷樹的時候,有沒有發現里面有些其他的東西?”
阿水非常果斷地回答道:
“沒有。”
“那就是棵樹,上面除了結點枇杷果,還能有什么?”
聽著阿水的回答,聞潮生似乎明白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那棵枇杷樹上看見些其他的什么,這與人的修行境界沒有絲毫關系。
想要在那棵枇杷樹上看見些其他的東西,需要緣分,需要一些尋常人很難獲取的特質。
“難道你在枇杷樹上看見什么了?”
阿水隨口一問,聞潮生搖頭,說道:
“可能是夢,或者我眼花了。”
“我以前啊,就經常看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現在也是。”
阿水倒也沒在這上面徒做糾纏,伸手在聞潮生的腰間一劃,那柄已經不那么鋒利的柴刀便到了她的手間。
聞潮生腰間一松,立刻問道:
“你拿我刀做什么?”
阿水熟練地把玩了一下柴刀,懶懶道:
“去找七爺討點酒喝。”
“你今天廢了那名混混的兩根手指,他們先前在程峰那兒做的壞事不少,肯定不敢報官,可又咽不下這口氣,最后只能把簍子往七爺這個地頭蛇那邊兒捅。”
“與其等著七爺去找程峰,不如我們先去找七爺把這筆賬清了。”
聞潮生嘆了口氣,從阿水那里把刀討要了回來。
“江湖不全是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
“七爺的事,我來處理。”
阿水瞟了聞潮生一眼,雙手抱胸:
“聞潮生,你如今是有點兒三腳貓的刀功,可想要對付七爺,應該還不夠格。”
“小心被人揍的牙都找不著。”
聞潮生把刀揣好,拍了拍腰間,認真道:
“我說了,我不跟他打。”
“七爺這顆棋,我要留著試探一下淳穹的誠意。”
“另外再說信的事,如今暫時沒法查了,再往里深挖,就得朝著王城走,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去王城,反正我要去王城至少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這個身份目前我只能從程峰那里弄……”
阿水跟著他往前走了幾步,忽然道:
“其實,你可以不用繼續往下查了。”
“這件事本來就跟你沒多大的關系。”
“任何事,只要入了王城,就會變得尤其復雜,里面牽扯到的任何一個人,任何一條線,都可能讓你家破人亡。”
聞潮生笑道:
“家破人亡,總得有個家吧。”
“我啊,不才,如今九族上下,剩我一個。”
阿水抿著嘴,眼神有些復雜地看了聞潮生一眼:
“你不是怕死么?”
聞潮生:
“再糾正你一次,我不是怕死,我是惜命。”
“我自己肯定不想查這事兒,但糜姨那邊兒有份恩情我得還……至少,我得弄清楚她兒子張長弓如今是生是死,去向何方。”
說著,他走近了阿水兩步,低聲道:
“糜姨多好一人,算起來救了我兩次命,今年六十三,她腿不好,身子也不行了,指不定活幾年,天天就靠著那幾封‘兒子’寄來的信,和窗口一畝三分地的風景度日,現在連這信都是假的,她這余生還有什么是真的?”
“我不一定要把真相告訴她,可我沒法就這么站在一旁看著她挨騙,如果可能的話,至少我得把她的兒子給她找回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