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奇怪……”
他們到底也沒多想,離開了思過崖,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他們先前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各留下了一縷頭發,死氣沉沉地垂落在了地面的雜草間。
除了聞潮生,沒有人注意到這些頭發是何時落下,又是如何落下的。
但聞潮生仍是安靜地凝望著那里,即便那里已經什么都沒剩下了。
除了徐徐吹過的風。
許久之后,聞潮生低頭再次拿起了筆,繼續寫著今日沒有寫完的「永」字。
這已被重復了十幾萬次的動作再一次動了起來。
不過這次,他的筆尖好像多蘸了一些什么。
…
又過了七日,一場春雨隨著雷暴而至,整座王城都被籠罩在了看不清的雨幕與大霧之中,空中肆意飛灑的雨點猶如垂天而落的暗器,風雨瓢潑到了這般地步,雨傘幾乎沒有了任何作用,王鹿提著食籃、渾身濕透地來到了聞潮生面前,卻是微微一怔。
今日的聞潮生沒有再寫字,而他眼前地面上的那個深深的「永」字凹痕也被混合著泥土的雨水填平了。
春雨落在了水坑上,擊打出雜亂的樂章,王鹿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站在樹下對著聞潮生道:
“潮生師弟,今日怎么不練字了?”
聞潮生抬起頭,雨水順著他的額頭一股一股淌下,他沒去回應王鹿,而是訝異道:
“今日這般大的雨,你怎么過那崖橋的?”
他不提還好,一提這事,王鹿竟是輕蔑一笑,非常驕傲地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套著鐵環的繩索。
“上有天策,下有對策,它下它的雨,我過我的橋。”
聞潮生聽到這話有些失神,隨著喃喃念叨了一句:
“……它下它的雨,我過我的橋……王鹿,你真是個天才。”
聞潮生這突如其來的夸贊,倒是給王鹿整的有些不會了,他撓著自己的腦門兒,十分不好意思地訕然而笑。
聞潮生打開了食籃,雖然此刻他們都在那棵無名樹下,但雨大到了這樣的地步,那棵樹也便沒有什么用了,全然無法遮住一點。
“你吃過了沒?”
“吃過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
聞潮生也不介意混著雨水,吃完飯后,他也準備離開,便與王鹿一同來到了吊橋那里,王鹿還在搗鼓他的繩索,聞潮生忽然一把抓住了王鹿的一條手臂,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直接一腳踩在了橋上。
王鹿驚恐地發出了一聲尖叫,一聲接著一聲,好似山崖之間的猿啼,這種天氣崖風之大,可以吹得人到處亂飛,莫說是他們,便是尋常四境的同門也不敢輕易在這個時候涉足崖橋,稍有不慎,跌落萬丈深淵,便是粉身碎骨!
然而王鹿很快便震撼地發現,聞潮生于這磅礴風雨之中向前,身形卻好似黏在了橋上,一步一步,看似飄忽,實則即便單手提著他,也穩如生根!
“啊?啊!”
王鹿雙手死死抱著聞潮生的胳膊,自己則被崖間的狂風吹得落不了地,他打破頭也想不明白,為何明明較之他要瘦削這么多的聞潮生,崖風卻吹不動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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