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
…
苦海縣中,雨后初晴。
今日山陽不錯,連綿數日的陰雨之后,好不容易待到了放晴的一天,可縣城之中卻好似失去了往日的活力,陷入了愁云慘淡之中。
之所以如此,一來自是因為風城一事,在風城之中犧牲的軍人統計名單下來之后,迅速傳播于各處,苦海縣中當年參軍而去的不少人都在風城,而如今也成為了那滔天大火中的一縷灰燼,甚至連這些日子一直拿到的從風城發來的信件都是由平山王作假,這讓他們難以接受。
短短的半月,死去的平山王已然背上了千古罵名。
行王山外圍,許多縣民今日趁著天晴來劈柴,一些人放下了背簍之后,砍著砍著便相互攀談起來,先是咒罵平山王一頓,接著又說這偽造家書的行為如何喪盡天良,有年輕一些的精壯漢子瞧見了不遠處弓背彎腰的白發老者,對方一直默不作聲,像是置身事外,在謾罵議論的眾人之間顯得有些異類。
“老張,聽說你的孩子以前也從軍去了,不過幸好沒在風城犧牲的名單上見著你孩子的名字……這些年,他有給你寫過信么?”
張獵戶擰動著干枯的手臂,狠狠揮動一柄鈍斧,將面前的一根小樹劈斷,沙啞的聲音帶著一份漠然,似乎前些日子的陰綿春雨在他這里還沒完全褪去:
“沒寫過。”
他對于眾人聊著的這些事情似乎已經見怪不怪,全不感到驚訝,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三下五除二弄些了新柴,便將手里的斧頭一并扔回了背上的竹簍,轉身氣喘吁吁地朝著來時的路而去,那些年輕人看了張獵戶的背影一會兒,忽聽另外一名老人說道:
“老張今年開春之前老伴死了,之后就一直這樣……他膝下無子,如今一個人孤孤零零的,精神頭也沒以前那么結實,看他這狀態,估計也就這幾年了。”
“二牛,別看了,趕緊多劈些柴禾回去了,下午去看看田里頭,連下了幾日雨,也不知道那些秧苗兒給澆壞了沒有。”
另一頭,苦海縣的縣衙中,淳穹正在書房之中練字,陽光斜射進了窗格的間隙,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斑點,他面前桌上的紙,留著十七個「永」字,其中七個略顯歪扭,似乎筆法有誤,淳穹手中的筆尖距離第十八個字的位置已然很近,可卻遲遲沒有落墨,雙眸怔然,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