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
夜幕星繁之時,王氏茶莊宅院的大門被叩響,一名護院兒將門打開,懷里抱著的那根棍子杵在地面上,睡眼朦朧,看樣子是快睡著了。
“何人?”
他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外面來的人回道:
“我找王鹿。”
護院兒一聽,頓時精神了些:
“這么晚了,你找少爺做什么?”
來人道:
“有重要的事情,勞煩通報一聲。”
這名護院兒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對方,見對方穿著信驛的衣服,眼珠子微微一轉:
“少爺睡了,要不你明兒再來?”
信使重復道:
“我真有重要的事情,明日一早我就要趕車離開王城出發往東去送信,時間來不及,麻煩行個方便。”
他哪兒能不知道眼前這名護院是想從他手里刮下些油水,但本來他工作便已極為辛苦,賺的幾個子兒自已還嫌不夠花,哪兒能給眼前這小人榨了去,于是壓低了聲音,用非常嚴肅的語氣補充道:
“這封信的主人與你家少爺常有來往,該是你家少爺很重要的朋友,回頭若是耽誤,你家少爺找信驛對起賬來,可莫怪我嘴下不留情面。”
護院兒見這信驛顏色這般認真,不免尷尬地撓了一下自已油膩的頭發,心頭雖有些小小不甘,但到底他還是明白王城的差事難找,于是讓這名信驛稍后,自已去叫醒了王鹿。
夜風稍顯寒涼,王鹿簡單披了個外套便來到了門口,那名信使將一封信交遞到了他的手上,低聲說道:
“程峰的信,本來是寄到書院的……最近不是出了那事兒,書院的杜院長沒了,這信是萬般不能寄去書院的,我思來想去,只能來找你了。”
王鹿望著信上的「寄者程峰」四字,猶豫了一會兒快速將信收好,對著這名信使道:
“老費,去不去我那兒坐坐?”
這名費姓的信使猶豫了短暫的片刻,還是同意了:
“不要太久,我明日得很早起來。”
王鹿拉著他往宅院里去。
“不會太久。”
到了自已的房間里,王鹿點上一盞油燈,取來了紙筆,鋪開在了桌面上。
他簡單閱讀了程峰寄來的信件之后,眉頭緊鎖,提筆之后卻不知該怎么落字。
信使費椿見到王鹿這副模樣,不免好奇道:
“那封信上寫了什么?”
王鹿的語氣略顯煩躁:
“信上寫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確定是否應該將王城與書院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費椿:
“該講就講,何必瞞著?”
王鹿張嘴想要說什么,但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他在房間中油燈的照映下思索了許久,費椿險些直接睡著,最終還是聽王鹿碎碎念道:
“哎,罷了罷了,這事兒真是不能瞞,遲早瞞不住……老費,回頭我給你塞點錢,你明兒出發之前在信驛里幫我找一個靠得住的人,將這封信送回程師弟的手里。”
費椿見了銀子,也不多言,揉了揉自已惺忪的睡眼:
“包我身上。”
“錢到位,事情肯定給你辦妥。”
王鹿從自已的書柜里拿出些碎銀,與信件一同包好給了費椿。
“多謝!”
“下次回王城了找我,我請你去拜月酒樓吃一頓。”
…
天下人都知道,西海有十萬座常年不化的雪山,當年彌勒大佛坐化西海之畔后,引發天悲,如是數百年內,西海的恢恢大雪再也沒有停下。
越往西走,自然也便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