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下室,常小魚獨自打了一輛車,趕往了船山大廈。
剿滅了船山秀虎之后,這個偌大的家族產業需要打理,當他來到頂樓的時候,驀地看見,在走廊的盡頭,站著一個蒼老的聲音。
正是船山文道。
兩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船山文道重重的嘆了口氣,朝著常小魚走去。
“美子情況怎么樣?”到了近前,船山文道凝重的問道。
常小魚微微低頭,沉默了片晌,“不太樂觀,我正在想盡一切辦法將她蘇醒。”
“文道先生,我想知道,您當初教我隱真幻術,是因為預想到了今天嗎?”
頂燈照射在船山文道白花花的頭頂上,像是銀線般根根分明,他對常小魚擺了擺手,說道:“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船山秀虎的辦公室,船山文道背負雙手說道:“其實東瀛這邊,很多家族打來打去,互相吞并是常有的事。”
“早些時候,也有不少其他的家族,想吞并我船山家族,但我靠著一手隱真幻術,強行保下了這些基業。”
“等我有了秀虎這個孩子的時候,已經是很多年后的事了,那時我在東瀛也算是一號人物,至少在各大家族當中也有一定的地位,那時恰巧又趕上東瀛的經濟騰飛,一切都是最好的,秀虎就出生在這個時代。”
“從小他錦衣玉食,高高在上,起初我不以為然,有錢人家的孩子容錯率高,自然是會囂張一些,只要長大后慢慢管教就是了。”
“可是,我錯了。”
“等到秀虎長大后,等到我覺得可以開始管教的時候,我卻發現我根本管教不了他了,他熱衷于權力,熱衷于爭奪家族地位,本來對于男人來說,這也沒什么,可他爭奪的手段,過于極端了。”
“不光是美子的媽媽,就連美子,甚至是我,都可以是他的棋子,我沒想過我會教出一個這樣的孩子,或許是我疏于陪伴吧。”
“我傳給你隱真幻術,一方面是你對美子很用心,另一方面就是害怕日后有一天,秀虎會利用這一招來利用你,可我萬萬沒想到,他對你做了這么狠的事情,連帶著美子都被牽連進去了。”
常小魚凝聲道:“您早就知道盜天武士的存在了嗎?”
船山文道微微搖頭,“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有一座私人醫療站,我曾經在里邊檢查過身體,但后來我發現,那些醫生都怪怪的,不是普通醫生。”
“他們對于普通的疾病不是很了解,對于人的身體健康同樣不是很了解,可對于那些邪術,卻是面面俱到,尤其是私人醫療站里還冷藏了許多嬰兒的尸體,從那以后我就再沒去過了。”
“我曾經猜測過,秀虎應該是在進行著什么秘密計劃,但是他這個人太偏執了,什么都不讓我知道。”
“我問他,他不說,因為我已經老了,我再也無法像他童年那般,稍有不順就對他拳腳相加,我已經打不過他了,從身體到心理。”
“所以我很少再與他聯系了,直到我從美子那里知道了你的存在,說真的,那一刻我是很高興的,我希望美子有一個好的歸宿,我希望你能帶美子遠走高飛。”
“這就是我傳給你隱真幻術的原因,因為這一招,除了船山家族,沒人能破。”
說到這,船山文道緩緩的坐了下來,同時往下壓壓手,也示意常小魚坐下。
他指著窗外璀璨的京都夜景,說道:“你看啊,每一個坐在這里的人,當他往下看去的時候,京都的夜晚就像璀璨的星空,而坐在這里的人,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難免會逐漸迷失心智。”
“我像你這般年輕時,也曾經有過這么高的志氣,可到頭來,我得到了什么?”
“不被理解的妻子,死去的兒子,重傷的孫女,只剩下了一個偌大的,空有名頭的船山家族。”
“我想,我真的老了。”
“今晚我來找你,就是想把船山家族徹底給你,以后倘若能救活美子,找個機會再回來看看我吧。”
末了,船山文道起身,他臉上看似沒有一絲表情,然而在月光的映照下,常小魚看的真切,他的瞳孔在顫抖,他眼里有一層亮晶晶的光。
顯然這個垂暮老人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感情。
在外人眼中,他是一個成功的老爺子,他是船山家族曾經的掌舵人,他多么風光啊,年紀輕輕就打造出了自己的家族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