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本非你應承受之命運軌跡。”上仙的聲音響起,低沉、沙啞,帶著一絲金屬摩擦般的怪異質感,每個音節都震蕩著空間本身低沉的和鳴,與之前的黑風中傳出的宏大之語不同,此刻的話語更像是直接印入意識的真理。
他緩緩抬起一根手指,那手指的皮膚竟隱現著類似晶體脈絡的奇異紋路。
沒有驚天動地的法印,也無需冗長的咒文,他只是隔空對著閻青云眉心輕輕一點。
嗡!
一點深邃純粹的漆黑幽芒,自指尖透入閻青云泥丸宮。
剎那間,那些因始祖意志余波而烙印在閻青云魔體之上、不斷蠶食凈化其力量的“鎮”字律令符文,如同陽光下的陰影遇到更大更深邃的黑暗,瞬間被這侵入的幽芒吞噬、抹除。
閻青云體內狂暴反噬、如同劇毒熔巖四處奔騰的地脈怨毒與尸河之力,被一股無形且更高階的力量強行梳理、壓縮,暫時歸于沉寂,不再摧毀他那瀕臨寂滅的本源。撕裂般的痛楚陡然消失大半,只剩下沉重的麻木和虛弱。
他那如同風化巖石般不斷剝離碎裂的軀殼表面,一層流動的、帶著金屬光澤的濃稠黑光蔓延開來,如同最高效的修補劑與強效膠,飛快地彌合著龜裂的縫隙,穩住剝落的血肉與骨骼。
雖然光澤黯淡,形態萎縮,但致命的崩潰趨勢卻被硬生生遏制住了!干癟的魔軀仿佛被重新注入了一股支撐生命的暗能骨架。
閻青云模糊的視線驟然變得清晰,意識瞬間清明了幾分。
他清楚地看到了眼前袍角流淌幽光的偉岸身影,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體內那雖然微弱、卻不再流失、甚至被一股更高貴陰冷的力量隱隱庇護起來的九幽玄竅。
“……嗚……”
閻青云發出一聲夾雜痛苦與驚懼的呻吟,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恢復了一點力氣,試圖支撐起來,哪怕只是微小的挪動。
“不用動。”上仙的聲音不含半點情緒,如同在陳述一條鐵律。
下一刻,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強大念力裹挾住閻青云的殘軀,上仙的身影在原地變得虛幻、模糊,連同閻青云一起,毫無征兆地消失在原地,仿佛從未出現過,只留下原地一個深坑,以及空氣中殘留的一絲令人靈魂發冷的、純粹的“魔”之本質的烙印,還有那句直擊靈魂的審判余音。
山谷恢復了沉寂,只有風化的碎石和被凈化的尸河水凝固成的黑冰,默默記錄著剛才神魔意志的狂瀾。
下一秒,兩人出現在了一處地底下的巨大幽暗宮殿里。
冰冷的、非金非石的閃光物質構成了這個巨大環形空間的拱弧穹頂,光芒是蒼白而冰冷的,照亮下方無邊無際的、由不知何種巨大生物骸骨打磨堆砌而成的宏偉殿堂。
空氣濃稠得幾乎凝固,彌漫著古老血腥、絕望靈魂的低語混雜魔能精粹的氣息,時間在這里仿佛喪失了意義。
殿堂中心,是一座由無數蒼白巨龍頭骨層層嵌合、脊椎為梯、肋骨化作猙獰扶手的高大王座。
王座之前,一處銘刻著復雜血色環形魔陣的平臺上,閻青云依舊維持著殘破魔軀的半跪姿態,但身上的致命傷勢已被那層流動的黑光徹底穩定下來,雖猙獰丑陋,卻不再惡化。
魔陣發出微弱的嗡鳴,源源不斷的精純魔能如同液態般緩緩滲出,滲入他的殘軀,進行著更深入的滋養與修復。
上仙的身影已然端坐于王座之上,陰影中的面容依舊模糊不清。他微微前傾,手肘隨意地搭在冰冷的扶手上,俯瞰著下方的閻青云。那目光,如同觀察一枚尚有利用價值的棋子,不帶絲毫情感。
“這座大殿,雖不及我昆侖神宮,但也頗入我心。”
“與常小魚相比,你的資質是差了點,但你的忠誠,是無法復制的寶貴財富。”
閻青云立馬跪的更穩了一些,抬頭說道:“上仙!這座大殿就是我為您修建的東南亞行宮,我打算在滅掉東南亞所有勢力之后,將這里再次擴建,只是……只是……”
上仙微微點頭,“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