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略一沉吟,就同意了。
院試要考兩場,盧家窮,負擔盧旭住宿已是不易,盧母定然舍不得再給自己定間客房。
她自然是可以幫盧母付了房錢,但盧母應該不想再欠她人情。
而且考試期間,各個客棧也許早就滿了,有錢也住不上。
見著各位太太,自是免不了一通寒暄,因都記掛著自家孩子的院試,也沒有心思打牌九,眾太太們聊天都聊得心不在焉。
后來,通判夫人劉太太干脆請宋英給她診脈,說是這幾日憂心著兒子考試,睡不安穩。
其實她不僅憂心兒子,還憂心蒲彥的院試。
自從二月縣試,明了女兒的心思,她就憂心得很,本是不愿同意,奈何還有個知府夫人陳太太在旁虎視眈眈。
她得盡快把女兒的親事定下,絕了陳太太的心思,可短時間內又去哪里找稱心如意的女婿?
為難之后,他們妥協了,再怎么樣,也比嫁個傻子強,而且蒲彥課業確實不錯,有希望考出來。
劉太太之后,宋英又給其他太太把了脈,講著養生、保養的事宜,終于挨到了下午考試結束。
因這次是糊名制,不能提前交卷請主考官當場堂試,所有考生都得等結束后一起離開。
故而龍門一開,黑壓壓的一片考生走了出來,有面色發青、如喪考妣的,也有神采奕奕,躊躇滿志的,當然更多的是滿面倦容。
院試一天只考五道題,題量并不大,但這是進階士子的一步,是功名之路的開始,便是官宦之家的考生,也沒有不看重的,一天的殫精竭力下來,自是疲憊不堪。
袁清一出來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向這邊張望,他驚喜不已,考了一天的疲憊頓時煙消云散,身體仿佛重新充滿了力量。
他噙著笑走過去,“你來了!”
宋英點頭,心虛地用眼角余光掃了眼周圍,見眾人都在翹首以盼自家孩子,沒人注意她,她才回了個笑,問道:“考得怎么樣?”
袁清笑了笑,正要回答,斜后方響起一個驚喜的聲音,“宋英妹子!你怎么來了!”
袁清面上的笑容剎那消失得干凈,額角跳了跳:這家伙怎么陰魂不散,他們才說了兩句話!
沈旌完全不知道自己討人厭了,一個箭步擠過來,還搶答道:“哎喲,這次可難了,陶提學果然是名不虛傳,出的題好難,首題還是五經題,我完了!”
最后三個字,他拖長了聲音,說得如喪考妣。
不等宋英說什么,又再一次詢問:“宋英妹子,你今兒怎么來府城了?”
宋英瞄了眼袁清,環顧一圈,找到不遠處還在伸長脖子尋找盧旭的盧母,小聲道:“盧大娘昨兒沒見到盧公子,擔心圓融道長是壞人,謀害盧公子。這件事情當初畢竟是我牽的線,就陪她來一趟順慶府。”
視線觸及她的目光,袁清一下明白,她是因為擔心自己才特地趕來,被沈旌搶話的郁悶頓時消散了大半,點點笑意從他眼角溢出來,像蜜糖從心尖流淌到了眉梢。
沈旌卻是完全沒聽出宋英語氣里的絲絲心虛,也沒留意到她眼神的閃躲,聞言連考試的沮喪都暫時拋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