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默了默,在他們小的時候,大人們其實沒怎么講過申狀元的事情,以前她甚至不知道狀元坊的牌坊是因為申狀元得來的。
也就這些年,申家搬回來,申狀元的名聲才在他們這些年輕一輩里廣為流傳。
錢氏想了想道:“是不是死了喲,不然怎么能不通知她,她可是申狀元的親妹妹,當初如果不是她,申狀元哪能繼續讀書。”
李氏不贊同:“不是遠嫁到外地當官夫人去了,天天好吃好喝伺候著,怎么可能死的比我們還早。”
宋英趕緊加入進去:“她叫什么名字啊?”
“荷花,能干得很,當初他們爹早死了,她娘又小產傷了身子,做不了重活,他們家的莊稼基本都是她一個人種一個人收,連申狀元的徭役,都是她去!”
原來她叫荷花,那申狀元叫她小蓮……
蓮姨娘的話在腦海里浮現,宋英想起當初偷聽到的,‘你叫我小蓮,府里上上下下喚我蓮姨娘,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曾經經歷了什么,你卻叫我好好過日子?’
難道小蓮是她在青樓的藝名?
申狀元擔心叫她本名,被有心人順著線索查出真正的關系,所以仍舊叫她在青樓的名字?
宋英心底發寒,經歷了那樣的魔窟生活,本來就很難忘記,而親兄長無時無刻提醒著她是位下賤的青樓女子,這對從小接受禮教長大的女子來說,是巨大的折磨。
李氏等老一輩的話匣子打開了,你一言我一語說起申家往事。
榕樹村貧窮偏遠,申家人丁單薄,在村里很受欺負,可以說是一個交好的人家都沒有。
申父死后,其母性子怯弱,村里人欺負得就更狠了。
比如有年插秧沒下雨,有田地在申家下方一點的人家,就把田埂挖開,把申家田里的水都引到他們田里去了。
放眼哪個地方,這都是十分缺德的事情,是要被全村人唾罵的,可因為這家人挖開的是申家的田埂,村里不僅沒有罵那戶人家,還有與申家水田相鄰的其他人家有樣學樣。
眼看全家就要活不下去了,荷花一改往日的好性兒,跑到那些挖了她家田埂的人家屋里,追著人罵,又扛起鋤頭把這些人家的田埂統統挖開。
這些人家中也有水田相鄰的,這一都挖開,更
給全村人氣得夠嗆,村長帶頭去他家討要說法,荷花拎著菜刀,揚言他們要是逼得她家活不下去,那她見誰砍誰,她死無所謂,一定得多帶幾個人黃泉路上作伴。
都說強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這種情況下,榕樹村的人退縮了,只能召集人手挖水渠從河里引流。
當然,沒有申家的份兒,申家被放了水的田,是荷花用扁擔,一桶桶挑著灌夠的。
后來修官道,官府召集人服徭役,村長想都沒想,第一個就把申狀元給報上去了。
申狀元是個文弱書生,從小為了讀書,家里的活一點都沒讓他做過,哪里能受得了徭役的苦。
但他家拿不出銀錢來免徭役,村里也沒有人借給他們。
最后,荷花去求了差役,讓她代替她哥去服徭役,差役雖通融了,但要求不能耽誤差事,于是荷花得做比男人們更多的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