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是個女子,夜晚與一大堆男人歇息有礙名聲,所以干完活,她還得趕回家,第二日再早早趕過去。
后面有人家看不下去了,修到哪一段路,附近村子的人便邀請她去他們村里住。
到杏花村附近時,她是住孫三婆家里的,孫三婆婆媳兩個都是寡婦,家里的男丁只有當時還是個奶娃娃的孫大伯。
申家沒有別的進項,光靠種地哪里能供得起讀書人,慢慢到了賣田賣地的地步,最后全部都賣光了,一家人便搬去城里,靠著荷花洗衣收夜香過活。
逢秋收后,還會去做碾米工,推石碾給富貴人家的谷子脫殼。
雖然很辛苦,但終于能勉強維持申狀元的讀書與一家人的生活。
再后來,便是聽她娘說她遠嫁了。
大致捋下來,宋英心里堵得慌,申狀元可以說是荷花供出來的,可最后卻把供自己讀書的妹妹推進魔窟,這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而且,既然那個時候申母還在,那么賣掉荷花的決定,應該是他們倆一起做出的。
被親娘與親哥哥賣掉,荷花那個時候該多么崩潰與絕望。
“說起來,荷花后來潑辣的性子倒是與雁行很像,就是沒有雁行有福氣,能自己開鋪子賺錢。”
李氏的話拉回了宋英的思緒,她輕輕呼出口氣,讓心里的憋悶少些。
“她還沒福氣?”錢氏不贊同,“親哥哥是狀元郎,她自己也成了官夫人,這要是也叫沒福氣,這世上就沒幾個有福氣的人了。
她是腦子不夠靈活,我記得她手很巧,還教過大埡村一個姓孫的女子用竹葉編叮叮貓、編蟋蟀、編蝴蝶,編得就跟真的一樣。
她要是有雁行那個腦子,編了拿去賣,也能賺些錢,說不得也能像雁行一樣開鋪子!”
“你見哪里有專門賣這種小玩意的鋪子?真是想得出來!”
叮叮貓就是蜻蜓。
用竹葉編蜻蜓編蝴蝶、姓孫的女子、燈籠朦朧的光暈里,蓮姨娘拿著竹葉蜻蜓反反復復細瞧,聲音帶著幾分縹緲……
宋英腦子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那個姓孫的女子是不是嫁到大坪村去了?”
李氏與錢氏都愣了下,錢氏擰著眉,“時間有點久,我得想一下。”
李氏已經想到了,道:“好像是嫁到大坪村的,夫家我記得姓張。誒,你怎么會知道這個?”
錢氏等人也反應過來,都是有些驚訝地看著宋英,以她的年紀,是不該知道這些事情的。
宋英抿了抿唇,“以前去大坪村出診時,遇到了一位姓孫的奶奶,她編的竹葉蜻蜓很逼真。”
“你還去那么遠的地方出診?”錢氏驚訝,旋即又殷切囑咐,“你是個女娃娃,以后這種住的很偏遠的病人,就讓你那個師兄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