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太查出我們與……我氣不過,當場跟她吵了一架。”
宋英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講述,末了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哎呦我這脾氣,怎么就沒忍住呢。
現在想想,她查出來的事情根本算不得證據,我去過清風觀不代表是我收買的圓融道長,怎么就傻乎乎地承認了呢?”
袁清拿開她的手,阻止她繼續打自己,“既然他們已經懷疑是有人收買圓融道長,查到我們頭上是遲早的事。
況且這又不是衙門辦案,有沒有實質證據并不重要,只要陳家認定是我們做的,這樁仇就結下了。”
宋英嘆了口氣,“我情況特殊,陳家大概不對我怎么樣,可你怎么辦呀?陳知縣會不會像當初……呃,會不會阻擾你的舉業,不讓你參加鄉試?”
艾瑪,差點說漏嘴。
袁清多敏銳的人,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突然改口,但沒有多問,只道:“無妨,生員歸學政管,陳知縣的手伸不進明倫堂,即便他是二甲出身,要動我這廩生,也得先請陶提學革除我的功名。
而且我是廩生,可以直接獲得鄉試解額,不需要通過歲試獲得。”
說到這里,他朝宋英眨了眨眼睛,語氣輕快道:“你忘了,我的業師是吳提學,在官場上也是有靠山的。”
“那就好。”宋英放下心來,一些小刁難,他們可以見招拆招,終有一天,可以不用懼怕陳家。
“既然他們已經知道了,那咱們也不用避諱,得去好好謝謝圓融道長,我與他素無交情,不知能否煩請小宋大夫引薦一番么?”
宋英被逗樂,眼角彎成兩道月牙,“成,你什么時候得閑了來找我就是,最好是下午未時以后,那時候病人少,我能走得開。”
雖然在陳太太面前,她將事情全部攬到了自己身上,可陳家還是會記恨圓融道長,說不得還會有報復。
“就今兒下午吧,中午我跟教諭告個假,完事后得回趟家里,不然事情傳回村里,小珊可能得挨打。”
申時二刻,清風觀的山門前已經沒什么香客,宋英領著袁清進入清風觀,掃了眼圓融道長慣常待的三清殿,沒看見人,便問掃地小道士,“小道長,你們圓融道長呢?”
“在后山翻地。”
袁清:“……”
宋英莞爾,“他也準備種油菜嗎?”
小道士點頭,想了想補充道:“還有菘菜,師父說現在種下最合宜。菘菜經了霜雪,待到開春,那菜心脆生生、水靈靈的,掐一把能滴出水來。”
他邊說邊抱著掃帚比劃,袖口上的香灰簌簌落下,在青磚地上暈開幾朵灰白的云。
繞過三清殿,沿著青苔斑駁的石階上行,才過轉角,便見圓融道長正弓著腰吭哧吭哧翻地,他將道袍下擺胡亂掖在腰帶上,鋤頭掄得虎虎生風。
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地道:“要問卦明日請早!沒見正給太上老君種供菜呢?”
宋英沒忍住,噗呲笑出了聲,又立刻捂住嘴,一臉正色道:“道長,我們是向你道謝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