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福再心急,也沒有辦法。
翌日清晨,宋英與林大夫踏著晨露來到醫館時,周大福已經在診室候著了。
“周老爺,您來得這么早啊。”
林文軒拿著抹布從內室出來,聞言接話道:“何止是早,天還沒亮透就到了。守在外頭也不叫人,還是陳大娘早起倒洗臉水時才發現的,得虧陳大娘眼神兒還算不錯,否則那盆水就潑他們身上了。”
周大福笑了笑:“夜里記掛著,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天沒亮就過來了。
到門前才發現我只顧自己急,你們怕是還在休息,便在門口等了等。嘿,你們還別說,這晨間的街道真是別有一番意趣,長街賣豆腐的老翁在婆娘的罵咧聲里,慢吞吞支起攤子,打更的老者打著哈欠往回走,收夜香的推著糞車匆匆出城……
我老周平日忙著生意,倒是難得見到這般景致,連看青石板縫里的露珠都透著新鮮勁兒。”
宋英莞爾,知道他心急,便先給了顆‘定心丸’,“昨兒下午回去我就與師父講了你的事,師父說她曾經在前人手札上見到過類似的,你這確實是患病,不是中邪。”
“當真?”周大福身子猛地前傾,右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椅子的扶手。
他那雙常年盤賬的銳利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林大夫,直到對方微微頷首,才長長舒出一口氣,緊繃的肩膀倏地松懈下來,“可算是……”
他喉頭滾動了幾下,突然大笑,聲音之大,震得窗欞都微微發顫,“我就說嘛,我老周這一輩子修橋鋪路、開倉放糧,光是往慈幼局捐的銀子就夠蓋三進院子了,老天爺還能讓我攤上這等邪門事兒?”
笑聲雖然爽朗,卻掩不住嗓音深處那一絲幾不可聞的顫抖。
“這些年……”他忽而收了笑,右手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都說我周大福是遭了報應,連最疼愛的孫兒都不敢靠近,生怕沾了邪氣……”
他的聲音染上一絲微哽,只有一瞬,轉瞬即逝,若非宋英聽得仔細,很容易忽略過去。
他暢意道:“待回去,定要與他們好好說道說道,老周我這一輩子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等他自語夠了,將這些年壓抑的酸澀傾吐一些后,林大夫才道:“我先給你把脈,也給你交個底,你這病呢屬于髓道不通,神機不運,是當年腦子受創,內里經絡受損所致。
只是這人腦之精微,猶如天地造化,縱是扁鵲再世,也不敢說盡數參透。眼下醫術所及,終究有限。”
周大福神色微僵,心中又忐忑起來。
見林大夫緩步走到對面坐下了,忙伸出手讓她搭脈。
林大夫一邊搭著脈,一邊繼續道:“前人的手札里,多采用金針刺穴來治療此類病癥,有人施針后痊愈如初,有人僅得緩解,也有人全無起色。
個中緣由,至今仍是懸而未決。
所以我不敢夸口說一定能治好你這病,只能說盡力一試。”
她收回診脈的手,從針匣里取出一枚銀針,“你若接受,今日便可開始施針。”
ps:我以為腦裂中醫把脈是把不出來,查了下資料才發現是我小瞧了我們的中醫,將上一章末尾小小的修改了一下,將脈象強健改為不是十足強健,非本站改不了,所以在這里說一下。</p>